“京里形势就是这样,也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等变化?”
密室内,贾蔷将事情大致同谢鲸说了遍后,就拿起茶盏吃了口,也观察了下谢鲸的反应。
谢鲸闻言后一脸震惊,道:“老天爷,竟出了这等骇人之事?皇上不是天子么?怎么宫里单单就养心殿塌了?”
听闻此言,贾蔷微微笑了笑,后面侍立的岳之象也笑了笑。
贾蔷轻声笑道:“谢叔,慎言啊。”
谢鲸一滞,大手抓着脑袋笑道:“当着国公爷,就没想藏着掖着。不过咱可不是对皇上不敬,咱知道,皇上、娘娘最宠国公爷,咱也得敬着!哈哈哈!”
贾蔷呵了声,摇了摇头道:“未发生此事前,因我有用,又无意权势,所以宫里待我好些。可出了这档子事后,就我所知,天子心性已发生变化。过去一往无前誓要将新政大行天下的心思开始转变,连荆朝云都起复了,很明显,他要为稳固皇权做准备。”
谢鲸闻言,眼睛一凝,看向贾蔷道:“国公,若是如此的话,你和旧党那边仇恨不浅。怕是……”
贾蔷摇头道:“岂止是和旧党那边,宗室、勋臣、文官、武将,对了,还有戴权那条老狗,连内侍在内,我都得罪尽了。皇上若想安天下,稳定朝臣,杀我祭天下,一本万利。”
谢鲸闻言,一时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着贾蔷。
贾蔷看了他稍许,笑了笑,摇头道:“都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我原本一逍遥人,就因为太上皇夸了一句良臣,成了可用之辈,便被卷入是非中,让人当做刀一路杀到今天。按道理,也的确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时……可我不甘心。”
听到“不甘心”三个字时,谢鲸瞳孔急剧收缩,隐隐骇然的看向贾蔷。
贾蔷轻声道:“谢叔放心,我不造反。这世道虽有些乱,但还没有造反的余地。但是,我也不愿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我们是武勋,大燕的江山,是我等先祖抛头颅洒热血,随太祖高皇帝一道打下来的。
天家虽贵,却也不能以我等为草芥。”
谢鲸重重点头,道:“对!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贾蔷笑道:“山东不愧是孔孟之乡,谢叔到这边来都开始读《孟子》了?”
谢鲸嘿的一笑,目光却愈发沉重,看着贾蔷担忧道:“可若不造反,宫里执意要动手,又该怎么办?”
贾蔷面色平静,笑了笑,道:“我会让一些人知道,动我要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我一个立志海外无意朝中权势的闲散之人,着实不用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来诛除。时间到了,我自己会走。他们会明白的……
当然,这需要谢叔你的帮助。”
谢鲸沉声道:“国公开了口,我绝无二话。国公的能为,我也深信不疑。只一点,如何善后?宫里那位,不是仁主。亲儿子都说圈就圈,说废就废,寡恩之极。一次不成,必会有下一次,还会变本加厉。”
他只提善后,是相信贾蔷一定能挺过第一关。
别的不说,只要贾蔷断了漕运,朝廷立刻就得抓瞎。
更不用说连他都知道,如今朝廷急需贾蔷运回海粮。
山东今年,仍有相当一些地方滴雨未下,大旱已是注定。
而其他不少省份,亦是如此。
国难当头,至少今年,贾蔷应该无事。
但他也明白,宫里那位绝容不下贾蔷。
道理很简单,后继之君,压不住。
贾蔷点了点头,道:“皇上遭受重伤,眼下虽无性命之忧,但又能熬几年?三年都难。三年后,虽我仍不可能去造反,但朝廷想拿我,也绝无可能。”
其实,多半熬不了三年,也用不了三年。
谢鲸苦笑道:“要是这次直接砸没了反倒省事……咱虽然还是想不明白,国公到底要如何操持,但国公行事素来如此厉害,况且背后还有林相爷那样的聪明人,所以咱信你!
国公爷,咱老谢承你的恩,才能到山东来当这提督将军,握一省兵权,风光了把。
如今在世人眼里,老谢我就是国公你的马前卒!
说粗点,咱定城侯府老谢家就是国公你这棵苍天大树上盘着的藤蔓。
人家拾掇了你,还不顺带着一刀剁了咱?
唯有杀个干干净净,才能除去后患。
所以,你就说该怎么办罢,咱绝无二话!
只是果真有个万一,国公莫要忘了带上谢家一个子弟出海,在外面留一支就成!”
贾蔷闻言,看着谢鲸道:“打第一天给人作刀起,我就一直在谋夺一条生机。至今日,已有八成把握。具体怎么办且不说,还不到时候,如今只是未雨绸缪。
但只要我贾蔷不倒,就没人敢动你。朝廷也不会采用减除羽翼的手段一点点来杀我。都知道,我性子不好,惹急了容易捅破天。
所以朝廷若杀我,必是动雷霆之钧,一击必杀,也就不用担心朝廷先对你下手。
谢叔,我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人,更不会让谢叔吃亏。”
谢鲸看着贾蔷,摸了摸脑袋,笑道:“真想知道国公的底面是甚么,不过国公别说,说了咱多半也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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