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敬义堂上。
赵国公姜铎从朝里回来时,天色已经黑透。
老头儿看起来,老态愈发明显。
也是,打景初二十年至今,十六七年来,加一起忙活的功夫,都没这数月来折腾的狠。
实在是如今军中的势态,他这把老骨头不亲自出面,已经压不住了。
往自己身上砍杀的太狠,反弹也非一般人能压得起。
但效果却很好,至少已经到了隆安帝亲口与他流露出话风,感其功深,将来不仅要配享太庙,永伴君侧,还要晋封王爵!
当然,是在死后配享太庙时,才封王爵。
封王爵姜铎并不很在意,大燕本就有四大郡王,如今不过是空壳子。
且非军功所封,连世袭都不能,只封一代,不过是个虚名罢。
可配享太庙,却真真让姜铎这样的老狐狸,都心动到无法控制。
死后被供在家庙里,只能享受后世子孙的香火供奉。
而配享太庙,是要享受后世之君,宗室诸王、武勋亲贵、文武大臣乃至天下黎庶万民的香火供奉!
这,才叫真正的与国同戚!!
自大燕开国以来,还未有一人能享如此境遇。
哪怕姜铎心知肚明,隆安帝这是在千金买马骨,只是为了掌军权!
可那又如何?
越是如此,姜铎才越会放心,隆安帝不会食言而肥!
树立了姜家这个典型,难道还怕其他人不会拼命效仿,为天家尽忠?
激动啊!
也没想到,宫里那位会下如此血本!
果然是个雄才大略,有莫大抱负之君!
既然如此,姜铎不介意将这条老命卖给天家。
为了他自己,更为了姜家!
虽然血洗军方压力颇大,但姜铎依旧干的顺心顺意。
只是让老头儿恼火的是,在外面干的虽辛苦却顺心,回到家里该歇息了,反倒让他窝心起来。
姜老头儿看着幼孙姜林,忍了又忍,本想在孙媳面前给他留些体面,可等他说完在贾家的表现时,实在没忍住,一口浓痰啐他身上,骂道:“老子就算肏条母狗,生出来的顽意儿也比你强!你个球攮的下流种子,白跟老子学了几年,平日里倒也人五人六的像回事,怎一到办正经事时,脑子里就屙满了屎?你果真就看不出,贾家那小杂种故意亲近你媳妇,便是为了激怒你?你但凡有一点男子汉气度,但凡多信你媳妇一分,也不至于让人当狗一样溜着耍!过来,站过来!”
姜林被骂的面红耳赤,羞愧的恨不能寻条地缝钻进去,尤其还在爱妻面前。
可又不敢不听祖父的话,以膝行至榻前,结果被姜铎脱了鞋,朝头上狠敲了几下。
听着祖父粗喘的声音,姜林落泪哀求道:“老祖宗要打要啐容易,只别累坏了身子骨,若如此,孙儿也无脸活在世上了。”
甄氏也落着泪,上前跪求道:“都是因为孙妇之过,惹得祖父大人费心。孙妇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原是无福之人,若再累得祖父恼怒伤身,累得夫君受责,孙妇再无面目苟活于世……”
姜铎闻言,缓了缓后摆手道:“丫头不必多说,姜林这个畜生,我没把他打死,就是看在他还有一份孝心,也有一分担当的份上。他和贾家那野小子闹的那样僵,也肯上门去求份人情,可见他对你是有真心真意的。如此就好,连对自己老婆都不用心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丫头放心,你娘家出了事,咱们齐心合力想法子,尽可能的去帮。果真帮不得所有人,总也要把内眷保住才是。丫头,我累了,你去厨房给我备一碗参汤来罢。”
甄氏闻言,真真是感动的无以名状,泪流满面连连应下后,往厨房去了。
等甄氏走后,姜铎看着姜林啐骂道:“看清楚了,你若有老子一成能为,也不至于被贾家那小野种打的乱了分寸!也是奇了,到底你是老子的种,还是他是老子的种?怎么那小畜生的手段,和老子这么像?”
顿了顿又问道:“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林今日已经想了一天了,现在得问,忙道:“祖父,孙儿以为,贾蔷此人有虎狼之心,若只是求情让他出手,是断无可能的。所以,孙儿想和他赌一场!”
“怎么赌?”
姜铎问道。
姜林沉声道:“三日后,贾家西斜街太平会馆东路院的擂台又要开了,孙儿想带人,挑了他的擂台,逼贾蔷出手!”
……
翌日晌午。
宁府前厅。
贾蔷扶了扶腰,看着贾芸道:“徐仲鸾那小子,近来支取了不少银子?”
贾芸脸色凝重,点头道:“徐臻不到一个月,就用去了五万两银子。我看他这还没完,还在大把往外洒钱。”
贾蔷点了点头,看向另一边坐着的人齐筠,道:“他问你借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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