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4、临去秋波那一转(2/2)

“等爷一会儿……”终究是五十岁的人了,不敢连番折腾去,当间儿总得歇口气儿。

廿廿自听懂了,这便羞得将面颊埋入了他的气息里去。

便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可是毕竟皇上已经五十岁了,这般地叫“老人家”劳累,她可有点儿心怀愧意呢。

为免羞涩,这便自顾岔开话题去,“……每回谒陵,礼成之后,按着规矩,皇上和历代先帝们都会在第一晚驻跸的行宫里,赐宴给随驾的王公大臣们。可是皇上今晚儿这算什么呢,怎么好端端地就不赐宴了?”

廿廿故意向窗外努努嘴,“太阳还没全落下去呢,正是晚晌的时候儿,皇上不如这会子起来,一切还都赶趟儿。”

皇帝闭着眼轻哼着笑道,“……不成。爷现在哪儿还有劲儿起来啊?”

皇帝说着翻了个身,与廿廿面对面来,慵懒地睁开眼,对上她的眼去,“要不,爷听你的话,还是起来,就这么着赐宴群臣去,叫他们都瞧瞧爷现在的模样儿,怎么样?”

廿廿登时双手捂住了脸,“还是别了……我改了主张了,今晚儿不去就不去了。反正,明儿个还留在秋澜行宫不是?那明儿个再赐宴不迟。”

皇帝又哼了声儿,“明儿怎么就行了?明儿爷还没够呢……”

廿廿无奈地笑,抱紧了皇上,便一下一下儿如小鸟儿啄泥似的,轻轻咬着皇上的嘴,将之前的“报复”给还回去,“可是皇上这么着,哪儿成呢?皇上在东陵恭谒礼成,也赐宴了呀;怎么到西陵这儿就不赐宴了,难道要让王宫大臣们觉着皇上厚此薄彼不成?”

皇帝满足地轻声哼着,享受着廿廿这样的轻啮,嘟囔着说,“……在东陵的时候儿,你还没搭理爷呢啊。便是一并行礼,你在大臣们面前是跟爷一切如常,可是回到寝宫去,你还是不给爷开门儿呢。”

“要是你那会子也开了门儿……那爷一样儿也只顾着‘门内’,外头什么都顾不上了……”

皇上这一语双关,恼得廿廿又要嗔怪了。皇帝大笑,“……也没外人,爷就说给你一个人儿听,再坏也不让外人知道,别怕。”

廿廿嗤了一声儿,“那倒是都怪我了,我应该在到秋澜行宫的时候儿,也再跟皇上绷两天去。好歹等皇上在这儿赐宴完了,别耽误了正事儿才好。”

皇帝却哼了一声儿,“不准!爷就非要在秋澜行宫……便是你再不开门儿,爷也硬闯进来!爷五十岁了又如何,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劲头儿一样是有的!”

“老夫”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说得对,这便紧跟着就又发了一回“少年狂”来……

再度平静下来,廿廿枕着皇上手臂,半阖了眼,咬着嘴唇儿问,“……怎地非在秋澜行宫?皇上是喜欢这地方儿,还是喜欢这名儿?”

皇帝懒懒而又满足地乐,“嗯,名儿……”

“名儿?”廿廿一时没能会意,“名儿虽好听,却不应景啊。现在是阳春三月,可是这的名儿却应了‘秋’字去……”

皇帝疲惫地哼了声,用指甲尖儿掐了廿廿一下儿,“……笨丫头。”

“嗯?”廿廿不服气地睁开眼,向头顶望住皇帝去。

皇帝缓缓而笑,这一笑悠长,“……那些日子,你虽与我生气,每次见了我便是不肯理我,可临走之时,却都还会投下一缕回眸。这便与你小前儿还是一般模样。”

皇帝轻叹一声,对上廿廿的眼,“这便是最夺魂摄魄的——临去秋波那一转’啊”。

“无论是当年你因年纪小而抗拒爷,还是如今跟爷生了气,你却都是这般给爷再留下一线门缝儿去。当年你的临去秋波,叫爷知道原来你心下也是有爷的;而如今你那秋波一转,更是让爷知道,你便是生了爷的气,可却从未动摇你对爷的感情去……”

廿廿心下不由紧紧地一颤。

临去秋波那一转……而“秋澜”,正是“秋波”之意啊。

皇上深意若此,这会子便是什么言语都已然多余,廿廿不由伸臂紧紧地抱住了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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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带着廿廿,在秋澜行宫里盘桓了几日去,依旧尚未起銮回京。倒是绵宁那边厢已然从王佐村踏上了回程。

出了王佐村,往东是回京,往西是西陵的方向,绵宁左右望望,“……圣驾到哪儿了?按着行程,应该过了半壁行宫,今晚儿上该驻跸黄新庄行宫了吧?”

随同绵宁一起赴园寝的苏楞额在畔低声道,“回二阿哥,皇上还没到黄新庄行宫。今晚,依旧驻跸秋澜行宫?”

“什么?”绵宁意外,不由高高挑眉,望向西边儿的官道方向,“汗阿玛还在秋澜行宫?而且,我听着你的意思,是用了‘依旧’二字。这就是说汗阿玛这几天都还在秋澜行宫?”

苏楞额忙道,“正是。奴才瞧着皇上的意思,仿佛并不着急就回宫了。奴才忖着,兴许一来是因为皇上马不停蹄地恭谒东陵、西陵之后,需要几天修整;二来也是因为毕竟离着京里也不远了,皇上便没那么着急。”

绵宁深深吸口气,“汗阿玛身子还好吧?总不至于是因为汗阿玛疲惫了,甚或是身子哪儿不得劲儿了?”

苏楞额皱了皱眉头,“……奴才窃以为二阿哥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奴才此前也有此念。因为皇上不仅在秋澜行宫里停留了多日,更将原本该有的赐宴随行大臣的安排,给取消了。”

“这是大事,又是一向谒陵之后的惯例,皇上除非有极其特别的缘由才会更改,否则便不至于的……”

绵宁便微微眯了眼去,“如此说来,汗阿玛是病了?”

苏楞额赶忙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提醒,“此话,便是天下人都说得,二阿哥却独独最说不得。”

绵宁闭了闭眼,点点头,“我明白。当年太子胤礽,就因为窥探圣祖爷寝帐,仿佛是希望圣祖爷身子有恙,被圣祖爷叱责非人子之心,这才彻底寒了心的……”

苏楞额打马去问了问内务府其他人员,转头回来说,“听他们说,皇上无恙,这几日还陪皇后与四阿哥在行宫里放纸鸢……”

“什么?!”不用旁人的眼睛,绵宁都知道自己的脸色变了。不过幸好,此时暮色四降,如层层面纱,能堪堪遮住他的神色去。

听二阿哥的语气,苏楞额也不敢直视,忙垂下头去。不过苏楞额心下也没想别的,只以为二阿哥是听说皇上宠爱四阿哥,他心下不得劲儿了呢。

绵宁收紧指节,攥紧了缰绳去,“……那纸鸢,又是哪儿来的?沿途的,不是叫你们早已打扫干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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