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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任臻既定了缓兵围城之策,便以练兵屯军为主,苻坚当年灭燕之后,鲜卑人迁入关中关西的有数十万之众,如今络绎来投,前几次大战中损耗的兵员便又恢复了元气。

手中有了人马,任臻便也不惧,占着兵力优势每天派出一队人马去扫荡白鹿原,也不强攻那些仅存的坞堡,只在秦军粮道上巡回游弋,有粮草来尽皆劫了回去。如此一来,自不敢再有人冒险向长安这座孤城送粮,粮道既断,刚打了几场胜仗的苻秦形势重又岌岌可危,不得不弃守了大部分前些日子好不容易从燕军手中抢回来的几处县镇据点,缩回长安。

慕容永带兵去了新平已经数日,倒是日日都有消息回来,却不外乎行军情报,别者无一。任臻刷地执枪一抖,枪尖簌簌,映在他阗黑的双眸中,而后忽地收枪回势,就地一顿。杨定双手环胸,忍不住道:“快了。”自慕容永走后,他便接替教习慕容冲武术的工作,当日他挺枪单骑救走慕容永之事杨定尚记忆犹新,可再看平日里的慕容冲却又绝无当日之勇了。

任臻没好气地白他一138看書网了!男人最忌讳听这个你不懂?”

“?”杨定不是小流氓,故而继续苦口婆心,“慕容将军枪快,在于根基。皇上气力不济,一味求快也是徒然——”眼前炽芒一闪,却是枪尖已袭至面前,正顶在他的鼻尖之上,“。。。上阵杀敌,不在花巧轻快,而在一击致命。”

任臻挫败地丢了枪,没意思,这傻大个根本就什么也不怕,也不知道这么个直性子怎么来做卧底。“今天不练了。”他将枪推给一旁伺候的人,撇下杨定就走。

场外的姚嵩心里明知他为何不爽,却不说破,笑盈盈地迎过来,命亲兵送上一方软巾并消暑冰饮:“皇上天天这么勤练,枪法又大进益了。”

这些招式还都是慕容永走前一一教予他的,任臻更加气闷,自己拿起方巾,囫囵而草率地擦了擦自己汗湿的脸,跨进房门,便望着正中的沙盘出神:“照理来说,你父王那已派吴忠等将侵扰长安,怎么苻坚那边全无动静?”

姚嵩跟进来,顺手掩了门,撇了撇嘴:“慕容永在那,皇上放心吧,我父王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任臻忍不住笑了一下,接过他手中的青瓷茶碗,啜了一口:“我也没说什么呀。”

姚嵩不高不低地哼了一声,任臻从前养成的习惯,就爱吃这套,此时不免贱骨头发作,凑过去没皮没脸地痞笑道:“我知道。你是你,姚苌是姚苌,你的小心眼,算计不到我这儿。”

姚嵩扑哧一声笑了,因天热,便避开半步,故意正色道:“我就是一贯的小心眼毒心肠,才帮你这么做牛做马的!”说罢一指外头:“阿房城外现有三重防线,寨栅、陷马坑与各种明碉暗堡,加上瓮城中的箭阵,很可抵上数日攻城战了。只是我寻思着,修筑这些工事是不是最好还是燕军工兵上,那些俘来的虏奴未必肯上心尽力的,这上面要是出点差错,可就糟了,须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无意回头,猝不及防地被贴近的任臻吓了一跳,二人几乎鼻尖相触了,他直觉地仰头欲避,面上烧起一阵淡淡的红晕,任臻痞痞地道:“姚公子躲什么?”

姚嵩难堪道:“皇上。。。”任臻更逼近数分,望进他的眼里:“用人不疑。我对那些降氐不必苻坚差,他们应有感恩之心。”伸手捧住姚嵩的脸,眨巴着眼道:“何况姚公子也非鲜卑人,我怎么就觉得同心的很~?”

姚嵩听他这番调戏之语已是听地耳朵起茧了,因上次任臻耍他之事还记忆犹新,这回便不肯退缩,输了面子,张口道:“皇上同心的人多去了,可不包括我——”他陡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任臻低下头来,毫不犹豫地擒住他的嘴唇。

二人一触即分,任臻以拇指反复摩梭着姚嵩柔软的双唇,眼中柔地似要滴下水来:“这次不耍你。”姚嵩的脸不争气地又红了几分,竟被噎地一句话也说不出,任臻一晒,再次吻住他,此番却不肯轻易放过,舌尖长驱直入,如平时使枪一般,勾挑捻蹭花样百出无所不为。

姚嵩看着风流,实则哪里及的上任臻经验丰富,没一会儿就晕头转向了,在任臻怀中昏沉沉地挣扎:“喘,喘不过。。。气了~”任臻爱怜地退出舌头,又舍不得似地在他湿润的唇瓣上流连不去,灼热的气息系数扑到他的鼻端:“小傻瓜,用鼻息~”待要再深入,忽听房外一叠声的禀告——“尚书令军报到!”

任臻条件反射似地松了手,一面整衣一面向外急道:“即刻呈进来!”

姚嵩尚在失神,一张脸红红白白的煞是好看,任臻看了心动,抽空握着他的手用力捏了一捏,姚嵩一笑收手,低下头去,暗影中的的笑魇竟是平添了几分阴郁。

从慕容永按惯例一日一递的军报来看,姚苌此次合作的很,不仅派数位大将前去骚扰长安,连世子姚兴都出动前往奔袭咸阳,苻秦在长安城外最后一处据点丢失。窦冲大怒,不日整军八千,出城阻击姚军——不出任臻等人预料,主力军乃是杨定留在长安为质的数千仇池兵——留在长安也是虚耗粮食,也不能赶他们出城,不如在战场上消耗掉的好。况且窦冲压根就不信杨定能从内破阿房,若是激怒了慕容冲那么杀掉最好,若是侥幸成功了,没了那五千子弟兵,杨定功劳再大也是虚名。任臻合了军报,笑对姚嵩道:“不出三日,捷报必传。”等慕容永合兵姚兴,全灭了仇池军,杨定就是对苻坚再忠诚也不得不另谋出路。

然而三日复三日,再无消息。慕容永像忽然从人间蒸发了一番,七月流火,烧地任臻头目炽痛,急躁不已。过了十日,他实在忍不住升帐议事,要亲点三万人马前往新平一探究竟。诸将皆到场,唯杨定无实权,只负责教习三军,因而决策会议之时他为避嫌也从不出息。慕容恒高盖等将均苦拦不已,皆云“敌我不明,不可擅出。”

段随也道:“若皇上担心,末将愿往。”

任臻看他与韩延这对现世的哼哈二将就心烦,哪里放心,但此刻众人挤挤囔囔地围着他全在说“不可不可”,天气燥热,虽已入夜,却依旧凉风全无,任臻被激地气血上涌,难以自抑地怒喝一声:“住嘴!”

瞬间全场皆静,众人散开的空挡,任臻眼中余光瞄见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姚嵩。

他拨开人群,缓步过去,柔声道:“子峻,你告诉我,你父王究竟在做什么?”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叫他的表字,如此柔和,如此虚伪。姚嵩微微摇了摇头:“皇上,我在千里之外,如何得知姚营中是何情况?”任臻神色一僵,正欲说话,忽听宫外喧哗声起。慕容恒大怒,跨出宫门:“何人吵闹!”几个亲兵惊疑不定地过来禀告,说城外来了一股子溃军,说是尚书令慕容永麾下败退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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