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功原本看着墙上的字画暗练气功,闻言蓦地转过脸,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站起身来盯着她:“你跟靳永一直有书信往来?”
王氏和黄氏也俱都诧异地望过来,阮氏不明白为什么,但见大伙都盯着她,于是也跟着盯着。
谢琬抹了把泪,说道:“表叔时常来信过问哥哥的功课。还送了几本珍藏给哥哥。”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又移到了还跪在地上的谢琅身上。
谢启功石化了片刻,回神道:“你起来!靳大人送的什么书给你,拿过来我看看!”
他的声音里有着十分的迫切。而且仔细听的话,还有着一丝激动。
靳家的儿子如今做了皇帝的心腹官,谢荣要入仕都要仰仗他的力量,于是早已成为了谢启功心中无可企及的人物。
如今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靳永竟然跟谢琅他们一直书信往来,还赠送了珍本,这表示什么?谢启功一下子觉得,二房这对孙辈看起来也不那么面目可憎了。想不到二房与之断了联系这么久,这靳永还对他们关怀备至,怪不得谢荣上回嘱咐过要对他们好些!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看向谢琬。
这孩子自小长得不错,眼下眼泪未干还在抽答,看起来更有几分柔弱无依的样子。
跟她方才吐露出的信息比起来,她撒谎出门的这件事简直已不算什么了!
谢启功心里的火气渐消,等到银琐把那几本珍本送到他手上后,他看着扉页上靳永的私章,就已然再也看不出什么怒色了。
王氏暗地里心惊,她本打算就此将谢琬来顿狠治,可没想到眼看着得手的事又被谢琬三言两语就给扭转了过来!看谢启功的脸色,只怕早就不打算处置她了。那她的计划岂不是又要改变?
“老爷,琬姐儿这般——”她半掩半露地提醒。
谢启功合了书,看着她这副神情。想起早先她的枕边风,又觉不给个交待她也不合适,于是道:“琬姐儿往后想去哪儿,都由她。只是安全定要注意,别弄出什么让大家不好看的事情来。至于处罚——就罚你到太太身边立两个月规矩,让太太教教你闺训礼仪。”
“老爷!”
府里没有晨昏定省的先例,说立规矩自然就是指从早到晚在上房侍候的意思。这本是个最容易拿捏人的处罚方式,可是王氏脸色一变,却是露出满脸的不情愿来。
谢琬伏在余氏怀里,嘴角却不由高高扬起。
王氏会留她在身边才怪!整个正院就是她的小王国,她自己那么多腌脏事儿防着人还来不及,哪里会情愿再留着她在身边!尤其是在暗中得知谢琬小小年纪就已经当着二房的家的事之后,她难道生怕谢琬摸不到她的底细吗?
“既然老爷说算了。就算了吧。”
王氏咬了咬牙,朝下方挥了挥手。
余氏高兴地站起来,“既然如此,大冷天的总站着也不合适!琬姐儿琅哥儿,走。回房暖暖身子去!”
王氏强打着精神站起身,目送着他们走出院门,一张脸转背已沉得能拧出水来。
“到底是原配的后嗣,老爷待他们可真是不同!您还真相信琬姐儿是去了黄石镇?也不查查她到底去干什么了!”
谢启功捋着须,正要说话,庞福走进来,禀道:“老爷。方才庞胜去了趟黄石镇,见到罗矩在二房宅子外头倒泔水。”
如果没上黄石镇住,又哪来的泔水?
谢启功瞟了眼王氏,负手走了出去。
王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上绢子都攥得不成样子了。
余氏带着谢琅兄妹回了颐风院,吴妈妈早已经把炭燃得旺旺的在薰炉里了。见得他们进来。吴妈妈先跟余氏行了礼,然后再看谢琬,险些落下泪来。
余氏怕谢琬先在正院里受了番折腾,回头又要费神,在这冰天寒地地熬不住。连忙让吴妈妈下去沏茶,然后亲自给谢琬换了衣服,梳洗好了,大家都欢快地吃了晚饭,这才拉了谢琬在炕上,把神情放凝重下来。
“你老实告诉舅母,这些日子到底上哪儿去了?”
“舅母!”谢琬头一扎,埋进她怀里,“舅母,我去京师看靳表叔了。”
“什么?!”
余氏差点一头从炕上栽下地来。她抓起谢琬两只胳膊,瞪大眼睛:“你,你去京师了?!”
谢琬点点头,看着旁边默不作声的谢琅,说道:“听说靳姨太爷病重在床,我想着靳家以前待我们那么好,所以也想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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