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牙学语的孩子不懂过年意味着什么,就如朔念君,只要有新的玩具就好。步履蹒跚的孩子粗略懂了一些,但也只知道是件喜庆事,具体喜从何来也没有脑筋去深究。等到了朔铭这等三十而立的年头,年不过是个仪式,走亲访友什么不用想不用干的几天而已。
年前曹毅就约着朔铭大年夜里一起聚赌,所谓的聚赌不过是摆张麻将桌,一干穷同学想要劫富济贫宰朔铭这个富豪一点油水。朔铭也无所谓,闲着也是闲着。相比几年前输一分钱就心疼如今可算是大方多了。
这些同学很想多宰朔铭几个压岁钱,互相之间又防备着,别没宰到朔铭却没其他同流给当大白羊。所以赌桌上的价码并不高,从不赌钱的朔铭有点意兴阑珊。一边打牌一边闲聊喝茶抽烟,总好过在家守着电视机看多年如一日的几个主持人。
对麻将朔铭不太懂,也只知道吃对子与鸡胡两种赢钱方式,碰了对子之后回手杠也总能忘了当做闲拍给扔了。
下午三四点钟就要贴对子封门,这是老辈的传统,但年轻人不管这些老规矩,吃过年夜饺子就聚到一起。一个同学家里有台麻将机,有个伺候茶水的赌局干耗着时间,就算年夜的钟声也没人去在意,或者是故意忽略掉了。
两年没摸牌的朔铭很不顺手,一两圈都是点炮,给人发了点小钱。几个同学乐呵呵的,时不时眼神交流一下,估计在预测大年夜里朔铭能输多少。点炮不过五十块,除了无所谓的曹毅另两个已经开始后悔讨论赌码时没翻上几倍。
包稳与朔铭只在小学时算是同学,中学时候家里花了钱到丰城去上学,关系不远不近,说不上几句热情话,平日里见了也只是打声招呼。麻将桌是他的,茶水也是他提供的,打了几圈包稳赢得最多,曹毅开玩笑说打麻将原来也分主场客场,等下次把麻将机搬到他家里去玩。
包稳乐乐呵呵的码牌,随口问朔铭:“朔铭,你现在发达了,就不能拉拉我们这些老同学?我们都羡慕曹毅,真他么的有眼光跟着你这个大财主一起发财。”
包稳初中毕业就分流学了技术,如今在一家外资长工作,听说赚的不少,一个月六七千。
朔铭笑笑:“我这又没有车床,你能干什么?”
“不会干可以学啊。”包稳笑着说:“还是老同学呢,这么不给面子。”
坐在朔铭下手边的是小南庄的曲凯,相比之下人就直爽多了。对包稳说:“别光看别人挣钱了,咱自己也得会啊。”
曲凯这人有点经济头脑,在丰城夜市弄了个铺面,做个小生意看似不大,听曹毅说四五年功夫买了一套房外拽一辆车,着实让朔铭惊讶,小生意怎么了,赚大钱啊。
包稳有些不服气,盯了一眼曲凯,很不高兴自己被拆台。打出一张牌,意有所指:“给你个砖厂玩不转还是给你个搅拌站玩不转?不就是看着生产盯着送货,然后追着要钱,简单的很,两条腿的都会干。”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外行眼里做生意都简单的很,仿佛一买一卖钱就到手,自己又干不了还要羡慕别人能干成的,肚子里还脏话连篇的骂钱都让狗赚了。
打个麻将而已,朔铭不想讨论这些不着调的话题,而且看样子包稳除了会当工人摆弄车床其他的什么不会。嘴上还大话连篇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干。朔铭开玩笑说:“是,没错,两条腿都能干,可关键是老子是三条腿。”
几个人笑,这个话题也算是揭过去了。曹毅看了眼朔铭,嘴角挂笑。
轮到朔铭打牌,一张闲牌打出去上手边的包稳立即把牌推倒:“又胡了。”
朔铭付了赌资,曹毅说:“先赢得是纸,后赢的才是钱,你可别着急,一会朔总发威把麻将机都给你赢走。”
包稳脸上满满的不屑,似乎朔铭能赢钱才怪。
也不怪包稳有这种想法,以往过年朔铭也跟大家一起玩,只不过年年发工资,一两年玩一次的朔铭错误百出,好好的牌能打成相公,能不输钱才奇怪。
曲凯一边整理着刚抓到手的牌,认真的看着牌面,突然抬起头对朔铭说:“听说你那个小区开始卖房了,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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