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姜悦就爬起来了。
穿好衣服、自已洗漱、伺候路大爷洗漱。然后烧了一罐子热水把昨天吃剩的烤肉剁碎扔进去,配着一把碎米熬粥。神色平静,自始至终一眼都没往郭美娘身上看,哪怕她离自已不足十步远。
郭美娘直愣愣的坐在那儿,盯着她的帐篷盯了一夜,任谁劝也不肯去休息。
如果悦儿不肯认她,那她这辈子再也没机会离悦儿这么近,如此宝贵的一夜她怎么舍得离开?
其实想了一夜,她也有些想开了。就像耶律平说的,有生之年能再见悦儿一面,已经是黑山神的恩赐,再多的都是妄求,是贪心。
话虽如此,可瞧见姜悦对她比对陌生人还要冷漠的样子,郭姜娘还是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像被刀绞碎了,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哭了一夜,她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眼睑周边的皮肤也擦破了,隐隐涸着血丝。冷不丁看上去,像是在淌血泪。
姜悦面上依然平静,一下一下即耐心又从容的搅着罐子里的肉粥,看似无动于衷,心里却揪着疼。
不管怎么说,她身上也流着郭美娘的血脉。母子连心那是天性,可也正因为如此,她越发不能接受郭美娘抛弃她的事实。
父母对子女是爱之深责之切,反过来子女父母何尝不是爱之深盼之切。
一旦撕裂,想补的完好如初那是不可能的!
可她也终究做不到铁石心肠,眼睁睁的看着郭美娘哭死在那儿。
粥煮的差不多了,她盛了三碗摆在临时充做餐桌的石头上,回头瞧着路大爷。
路大爷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过去端了碗粥递给郭美娘。
郭美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路大爷把碗放到她手里,待肉粥的热度透过陶碗,沿着手心一路蔓延到心底,她才像醒了似的,一下站起来又重重的摔回去。
坐了一夜,腿早麻了,可就算摔到地上,肘尖的骨头碎了般巨痛,她也没让那碗粥洒了。然后也不让人扶,就那么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含泪喝粥。
一边喝眼泪一边成双成对的落进碗里,这是悦儿亲手熬的粥啊!
她走的那年,悦儿刚刚跟灶台一边高,还分不清粳米和籼米……不知悦儿的厨艺是跟谁学的,这本该是她亲自教导的……她没做到的何止是厨艺,女红针黹、管家理帐、交际应酬、梳妆打扮……她哪一点做到了?
郭美娘悲从中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吃不进东西。可她又不舍得让这碗粥凉掉,硬逼着自已一口一口往下咽。喝一口呛一下,这哪是喝粥,这明明是上刑!
耶律平心疼的要命,迈步就想过来拦她。耶律元一把抓住他胳膊,示意他看姜悦。
姜悦也捧着碗在喝粥,可头垂的极低,脸几乎埋在碗里了。从耶律平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可他能感觉到,习儿此刻跟美娘一样难受,也许也是一边哭着一边逼自已喝粥。
这下,耶律平心里更疼了,甩开耶律元的手就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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