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爷离得远了,不亲自去了,一年查一次帐,就给爷装鬼了!”
周宴卿把几本帐本狠狠摔在桌子上。
“湘阳几县历来就是朝廷几个征粮的粮库之一。另的地方没粮了,那里都是连年丰收。现在仗也不打了,天公也做美,这粮价倒是悄无声息地给我涨了。打量爷就看一个总帐呢?”
若是图省事的,翻一翻总帐,收支再看一看,再略比对一下,帐目做平了,不细瞧,倒真是瞧不出什么问题来。
怎奈乔明瑾是苦日子过来的,开始的时候,母女俩没田没地的,吃什么都要买,卖一车柴便要去粮店换几斗杂粮吃。
那粮铺进得多了,各种粮食什么价也算是门儿清。后来图省钱,又在村里买,这乡间收什么价,粮铺卖什么价,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就算湘阳离青川有些距离,但那粮价也不应差别太大才是。
没想到一斤普通的大米竟是差了好几文钱!拿了前两年的来比对,发现那粮价跟青川城却是差不多的。
这湘阳粮食又未欠收,朝中又没有大批征粮,粮价跟前两年竟有这样的出入。
只能说明有人在帐本上动手脚了。
进价记得贵了,卖价又记了跟往年一样的,这中间的差价自然就装自己的腰包了。
也不知是有人授意的,还是掌柜管事的中饱私囊。
倒是个做帐的好手,不细瞧还真看不出来。
像周宴卿这样的,手里铺子管得多的,还真就看个总帐,收支看一看,看帐目做得平,不细瞧自然是瞧不出来的。
哪怕一斤白米只差个一文钱,但这粮是个量大的,一进一出,一年到头也能漏个好几千两出来。
乔明瑾看周宴卿犹自气得不轻,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这种事她也不不好说些什么。毕竟出自谁的手笔,现在还并不知道。周府的家业也不是他周六爷一个人的。
“其他的呢?”
乔明瑾摇了摇头:“目前没看出什么不妥。这粮价还是我心中有数,觉得跟青川有些出入,这才拿了前两年的帐本来比对,这才发现的问题。其他的生意我并不是很了解。”
那首饰铺金价银价、收来的珠子玉石,杂货铺、南来北往的干货、布匹毛皮,这些东西的价格本身就差异大,年年都不一样,造成价格差异的原因也很多。并不像粮价这样稳定,查是不好查的。
只要掌柜和管事的不是那么贪的,只漏一点点,查是查不出来的。
又因为这南来北往的货物在路上损耗就不少,想动手脚的,只说路上损耗了,也就漏在手里了。或是把一等货变次等,这差价也就搂到自己腰包里了。
除非是有较大出入的,不然不容易看出来。
“会不会很辛苦?”
“嗯?”乔明瑾不解。
周宴卿看向她:“若是不辛苦,就帮我再细看看往年其他铺子的帐,再细比对看看。”
叹了口气,又道:“除了青川城及附近几个县的铺子,我走得比较勤,他们不敢弄鬼。那远些的,只怕都不干净。往年掌柜的要搂钱,只要做得不过分的,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湘阳城倒是胆子越发大了。竟是剥了两成的利润。”
乔明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天高皇帝远的,半年一年查一次帐,又是集中查看,想搂钱的也存了个侥幸的心理,以为主家忙得很,不会细看,又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所以说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容易,赚几个钱要操心劳力的事儿也多得很。
乔明瑾看他一脸凝重,想了想问道:“你是想亲自走一趟?”
周宴卿摇头:“这样的事还不值当我亲自跑一趟。不过既然出了这样的事,看来我也不能躲闲了。一些铺子总要走上一走的,就算不亲自去,也要派了妥当的人去看看才好。”
乔明瑾点头:“自然是要去看的。这做生意哪里能当甩手掌柜,什么事都不做就坐等收钱的?”
周宴卿叹了一口气:“这家大业大了,总是力不从心。哪里就能一一关照到了?用人不疑,选的人一开始自然都是妥当的。只是这时间长了,有小算盘的人倒是不少。湘阳这事也不知是谁的主意。要是让我查出来后面还有后手,我定饶不了他!”
乔明瑾叹了一口气。
这家业大了,就算选了妥当的人,那掌柜管事的跟府里还能没一两个牵扯?
就算跟府里没什么牵扯,那外头的牵扯哪里又少了?做得久了,一如既往忠心的又有几个?
不精明的当不了掌柜管事,而那精明的又哪里没有自己小算盘的?
乔明瑾想了想,道:“我以前听说,会有些东家把一些稍远些的铺子托给掌柜的。会许他一成半成的红利,铺子若经营得好了,掌柜管事的自然就拿得多。这样也算是甩手让他们自去发挥。一来能激发他们的积极性,二来他们有想法了有事做了,自然也没时间去弄鬼。”
周宴卿听完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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