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道:“你既然是我的病人,在我手底下自然要痊愈了才算好,不然岂不坏我名声?也不差这一点,该如何调理如何吃药,你不用多想!”
许溶月笑:“我并不多想,今日有件事,我想跟苏娘子商量商量。”
见苏锦看着自己,一副等自己说来的模样,许溶月便道:“我们姐弟妹三人如今也无处可去了,不知道苏娘子要不要好人做到底收留收留呢?我不会做别的,在生意上头不是自夸,倒是能做上几分。云铮、小怡是我一手带起来的,能写能算,绝对不是光吃饭不做事的那种!”
苏锦一怔,继而有些心动。
不知道为什么,许溶月说的,她都信。
率性随意中透出的那种自信与光芒,即便当初气息恹恹时也不能遮掩,顾云铮与陆小怡眼神清亮,眼中蕴含着某些东西,那是知识与智慧的沉淀,没上过学、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绝不会有那样的眼神。
尽管,他们的年纪还小。
如果真如许溶月所言,他们还真是苏锦所需要的人,毕竟,她只想认认真真的钻研医术药方,那么许多别的监管、账目、对外联络交际的事,就得另有别人来打理。
秦季大哥和宋平安在村里管管药田还罢了,其他的可也做不来。
首先眼界学问以及账目上就不行。
略有迟疑,苏锦笑问道:“我能问问你们为什么会在房荫县吗?”
许溶月了然一笑,眼底掠过一抹伤痛,只是那一抹亮光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许溶月微垂着头,苏锦并没有看见。
“没什么不可说的,”许溶月笑了笑,悠然道:“我、云铮、还有小怡,我们都是在繁城保育堂长大,他们两个可以说都是我一手带大的,跟我也特别的亲近。我十三岁那年......”
许溶月轻笑了笑,“发生了点事儿,我把保育堂那位大管事痛揍了一顿,然后趁着雨夜逃出了保育堂。我无家可归,只能在繁城流浪,后来......有个开染坊的陆家招工,我便去了。没想到还选上了,并且,还遇到了贵人——”
许溶月看了苏锦一眼,瘦削的脸上全是嘲讽:“后来我嫁给了陆家染坊的少爷,成了他的妻子,一心一意帮着他打理染坊,三年间不但陆家染坊成了繁城第一大染坊,还开了一家叫做千珍坊的绸缎铺子,兼做成衣和各种绣品。也是那时候,我把云铮和小怡都接到了身边亲自教导,可惜——呵呵,我们这样连爹娘都不知道是谁的孤儿怎么配得上陆家的少爷呢?陆夫人渐渐的开始看我不顺眼,她更中意她娘家的侄女,定要她那侄女进门做平妻,我自然不肯,她便说我不贤、是个妒妇,又说我无所出,按七出之条就该休了我,我凭什么不许她侄女做平妻?后来......”
许溶月无所谓的笑了笑,“你也看到了,我就离开了陆家,带着他们两个小的离开繁城随便挑了个地方、谁知一挑便挑到了这房荫县。原本我也有些积蓄,那都是我应得的,属于他们陆家的东西,我什么都不会要。谁知运气不好,前阵子遭了贼,嗯,就落到了没钱抓药只能等死的地步啰。哪儿知道老天都不让我死,这么巧叫苏娘子你给救了!”
许溶月说着爽朗的笑了起来,苏锦心口却有点儿闷闷的,心情复杂。
她又不傻,尽管许溶月说的云淡风轻,甚至唇角还不时带着笑意,可脸上在笑的时候,心里却未必真的是甜,也可能是挥之不去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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