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好长日子没见到大哥,看到大哥远远的身影,她站在廊檐下驻足等候,直到他渐渐走过来,才看清他头上戴着羊脂白玉冠,穿了件竹青色的长袍,脚下鹿皮软靴,显得神采奕奕。
她满面笑容,走上前轻柔唤道:“大哥。”
“六妹。”傅景荣走过来,冲她温柔笑道:“今日天冷,多加些衣裳。”
“不冷,身边有贴心的丫鬟婆子,冻不着我。”景秀深深望住他,笑容里有明亮的霞彩:“大哥这些日子过的好吗?”
“还好。”傅景荣含笑着,仔细看了眼景秀,关心道:“你倒是瘦了,瞧着脸色也不大好,我屋里有些补品,过会让松音拿给你。”
景秀笑的眼睛愈发明亮,周身都感觉到一股暖意。只是听他提起松音,她想起胡婆子的古怪,该找个机会问清楚,松音是不是胡婆子孙女?若真是这样,很有可能大哥早知道与自己是亲兄妹。
“六妹,你知道父亲喊我过来是做什么吗?”傅景荣突然问道。
景秀回过神,犹豫半晌,还是打算跟大哥透露点,省的过会言语冲撞,便轻声提醒道:“我知道大哥和表姐感情好,两人走的也近,可下人们见风就是雨,你们是表兄妹,有心人看到会传些不好听的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傅景荣脸色微变,锐利的目光直视景秀。
景秀心下一惊,坦然地道:“母亲寿宴那日,在假山里,我听到表姐说喜欢大哥,大哥虽拒绝了她的心意,但还与她多次见面,我想问大哥,是否也喜欢表姐?”
傅景荣变化的脸上哂笑一声,“她是我表妹,我与她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是不同于别人,她固然说喜欢我,也只是依赖我这个表哥,我是哥哥疼惜她理所应当,可我们是表兄妹,改不了的血缘关系,岂能有那种胡来的事!六妹,你别信那些捕风捉影的话。”
景秀听了这话,松了口气的道:“大哥这样说,我就信。”
傅景荣唇边扬起了弧度完美的笑容,挽着景秀的手,和颜悦色的轻缓道:“你是我亲妹妹,好不容易我们相认,以后大哥会倍加照顾你,把从前没能尽到的兄长责任通通补偿给你。你心里有话都跟大哥直言。这样,娘在天有灵看到也会笑了。”
景秀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热,仿佛带着阳光的味道,温暖的可以将她融化,她重重点头,眸光盈满笑意:“大哥,不用补偿我,我只要大哥肯认我就知足了。”
傅景荣笑容愈深,牵着景秀的手走进去,“进屋吧,别让父亲久等了。”
景秀握紧他的手,往正厅走去,想起一事,又提醒道:“父亲还打算让大哥去京城国子监念书。”
傅景荣的手明显一僵,松掉了景秀的手,问道:“六妹舍得让我去吗?”
景秀直摇头,她当然不舍,她还没来得及和大哥多相处,就要分离,自然万般不舍。可去国子监念书,也是让大哥能在那安心念书,将来一朝登榜,谋取官职,造福百姓。
她不该自私只想到自己,遂点头道:“男儿志在四方,大哥去京城念书,虽然不舍,但我更希望大哥能功成名就。”
既然大哥对霍婷婷没别的心思,他去京城念书,没道理再反对。
傅景荣眼中凌波微动,在她耳畔轻声笑道:“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景秀欣然而有喜色,她盼了这么多年,总算能和大哥相认相亲,娘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两个人肩并肩走近正厅,傅正礼坐在太师椅上,看了二人一眼,有些恍惚,这才发现他们兄妹两的眉眼真是相似,那两张脸笑起来时,薄薄的双唇都能抿出小小的菱角,和如眉的笑容一模一样。
景秀看出傅正礼的走神,走上前唤道:“父亲,大哥来了。”
傅正礼紧绷的脸上缓了缓,“坐下吧!”
傅景荣规矩坐在一旁的圈椅上。
等丫鬟上完茶,景秀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全避退出去。
屋子里只有三人,静了片刻,傅正礼先是询问傅景荣学业如何,又借此拿题考他,见他从善如流,脸上已有了喜色,“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傅景荣道:“病中这些日子,儿子不敢荒废学业。”
傅正礼喝下口茶,笑意攀上眉峰,“你从小肯在书中钻研,五岁将诗经倒背如流,父亲的同年都说你将来有出息,果没教父亲失望,十六就中了秀才。依你见识,为父断定,中举是指日可待……这古今有为之士,自幼便有凌云志气,从不分外消磨,挥金买笑。想那些豪门望族里贵公子,喝的是琼浆玉液,有的是琥珀金杯,一掷巨万,颐指气使;然富贵有数,子孙无尽,那样仰仗先祖荫恩的人家大抵是败落了。可咱们傅家能有今日,靠的就是自制与上进。你自幼,为父就常带你去玲珑十二馆,听了祖宗苦学案例,当着父亲面说将来做学问要赶超祖宗先人,父亲可把这话牢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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