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孩子喘过气了,等烧再降下来,人就没啥事儿了。”李婆子缓口气说道。
钱春娇怔愣过后大喜,木桶咣地一下摔在地上,井水流了一地顾不上管,连忙跑过去看。
发现她的闺女看起来果然没有刚才那么严重了,眼睛睁睁合合的有了精气神儿,可不是活过来了。
“大娘,谢谢,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这孩子……”钱春娇抱着孩子又哭又笑地道谢。
李婆子摆了摆手,让她把孩子放下,重新打了一盆水,往里加了点薄荷汁。
然后将孩子放进盆里再洗了一遍澡,完后也不用擦干,就放在石桌上晾着,给她降温。
钱春娇一眼不错地看着,脸上终于有了点喜色。
这时大门打开,李老头带着一群大人小孩下工回来了。
他们比村民们走的晚,先把今天村里割下的麦子运到打谷场才回来的。
看到有外人在,进来的一家子愣了愣。
“咋回事?”李老头往院里扫视了一圈问道。
当着钱春娇的面,李婆子只说是侄孙女被闷的过气了,她们刚抢救过来,现下正给小孩降温呢。
一家子人听的唬了一声,围过去瞧了瞧,半岁大的小女娃瘦瘦弱弱的没二两肉,手脚细的吓人,跟他们家的福娃比起来简直像是从难民里跑出来的。
“咋那么瘦哩,养不养的活……”李治民顺嘴嘀咕了一声。
二哥李治富捣了他一下,把人拖走,跟爹娘报备说是去门口打枣子去。
李治国索性带着家里五个孩子去摘桃子,果树上的果子和地里的庄稼一样,也要赶紧收起来的。
赵凤仙给王月琴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去厨房做晚饭。
至于钱春娥,她则上前拉着钱春娇的手,叹着气拍了拍。
“姐……”被这么一安慰,钱春娇的眼泪又止不住,满腹的委屈想说。
她们俩都是钱家湾嫁过来的,往上数一数也是同根连枝的亲戚,平时见面以姐妹相称。
“是不是二婶子又为难你了…”钱春娥低声问道,又说,“孩子再大点就好了,等她能跑能跳了,你再怀上一个,生下儿子堵上那老婆子的嘴……”
钱春娇吸着鼻子点头,姐妹俩坐在那儿一边看顾孩子一边说着私密话。
李婆子这边在刚才忙活了一通,正收拾着桶和盆儿,让李老头去逗宝贝孙女玩,陪着说说话。
李老头揉了把脸,缓下严肃的神情,脸色温和地走到荣锦面前。
“宝贝孙孙,叫爷爷……”李老头拿着花瓣诱哄道。
荣锦用懵懂的大眼睛瞥了他一眼,小嘴巴张开像是要喊的样子,趁其不备一把夺过花瓣叼在了嘴里。
你四八四傻?让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婴儿喊爷爷?
李老头:“…………”小孙女刚才是对他翻白眼了吧?
他还在那儿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李婆子在一边噗嗤笑开。
“哈哈,福娃聪明着呢,让你在那儿得瑟!”看老头子平时严肃正经的样儿,还不是在她宝贝孙女手里认栽。
“不是说刚出生几天的小孩子骨头软吗?”小孙孙咋那么大的劲儿,能从他手上拽走花瓣,李老头疑惑。
李婆子走进一步悄声说,“咱孙女能是一般人吗?你也不想想。”递过去一个两人都懂的眼神。
李老头一脸赞同地点头。
荣锦坐在竹筐里安静地啃花瓣,对于他们说的那些话自动过滤掉。
若说一开始她还听的多不好意思,等到听得多了听腻了,也就习惯了呗。
李老头看她在那儿鼓着小嘴巴不停地吃,还爱干净,手上脸上但凡沾了点汁水就啊啊叫着让给擦擦,不然就揪着人不放。
李老头稀罕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上头的胎发浓密乌黑,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这儿咋有棵薄荷草?”李老头围着竹筐转悠时,发现了背后突兀的冒出来的那棵缺头的绿薄荷。
那晚神迹之下院里长的草早就拔干净了,堂屋门口的地又压的很实,咋又冒出来一根?
还长的这么肥。
“啊!”荣锦吱声,表示不管她的事,那是别人干的,真哒。
李婆子听到他的话立马跑过来,将薄荷草连根拔起,转身遮掩着藏进了屋里去。
出来时给李老头打了个手势,表示稍后再说。
钱春娇离的远,没发现李婆子做了啥,只看见大伯大娘围着他们家小孙女稀罕的不行。
“闺女生在你们家真是有福气。”二老都不重男轻女还宠着。
钱春娇一脸羡慕。
钱春娥想说的话立时噎在了喉咙口,她抬头看了看被爹娘哄着笑的福娃,又扫了眼门口。
两岁大的小闺女荷花正在那儿被使唤着,吭哧吭哧地干活呢,大嫂家的桃花也不例外。
两种明显的差别待遇,让钱春娥控制不住地嘴角抽了抽。
不是生在他们家有福气,是有福气的人托生在了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