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尚未说话,周庆生就说,“我无所谓,酸甜苦辣怎么都行,就是我学弟吃不惯,他喜欢吃辣,今晚的一桌子菜,一盘辣的都没有。”
唐复挠了下眉头,“抱歉。”
见两道疑惑的视线看来,他有些尴尬的解释道,“今晚的菜都是我点的,我并不知道唐少你的口味。”
唐远若有似无的扫了他一眼,毫不介意的笑着说,“你跟我是头一次见,不知道我的口味是正常的。”
“明天的饭局还是我来安排,”唐复抿嘴,“我会交代饭店,多准备几道偏辣的菜。”
“不用特地照顾我,怎么方便怎么来就行。”
唐远说完就晃悠着脚步回包间。
周庆生拍了下唐复的肩膀,“我学弟喜欢吃蛤蜊炖蛋,一人能吃一份,还有那个剁椒鱼头,上面飘一层红彤彤的辣椒油,看着就头皮发麻那种。”
唐复一副“我知道了”的样子。
周庆生友好的笑,“觉不觉得他不像传闻中那么高高在上,骄横无礼?”
唐复嗯了声。
“传闻信不得。”周庆生看着青年艺术品一样的侧脸,“他人挺好相处的,富家少爷的习性一点都没,你也没有传闻那么目中无人。”
唐复说是吗?
周庆生跟他一路走,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扯闲篇,看似是熟络了,可以互留联系方式,交个朋友,其实还是生分。
这人身上好像有很多冲突点,像个谜团,引人拆解,周庆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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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多,唐远给裴闻靳打电话,说他人已经在宾馆了。
裴闻靳还在公司里加班。
这通电话就像闷热天气里的一场雨,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他丢开一堆工作松了松领口,舒出一口气,“吃过饭没?”
“吃过了。”唐远脱掉脚上的鞋子,换上一次性拖鞋,“这边的菜偏甜,红烧肘子都甜丝丝的,我吃着不习惯,还有那个……”
他一下子从晚餐跳到了特定的某个人上面,“对了,我见着了那个天才,唐复。”
裴闻靳半合眼皮,“嗯?”
“他那脸,怎么说呢,”唐远想着措辞,“太完美了,完美的让我觉得很假,像是画出来的。”
裴闻靳的嗓音一冷,“你盯着他看?”
“那叫观察,谢谢。”唐远翻了个白眼,哄孩子的口吻说,“这醋味儿不对,没什么好吃的,乖啊。”
裴闻靳的面部|抽||动。
唐远把手机丢床上,开了免提,“说正事儿,以前我以为我是看上了你那张|禁||欲|脸,就觉得你超帅,帅爆了,后来我身边出现一个又一个大帅哥,帅的人神共愤的都有,但是我照样没感觉,我才发现我看上的是你的灵魂。”
他蹲下来翻开行李箱,“所以你不用怕,等你老的头发白了,牙齿掉光了,我依然稀罕你。”
那头的男人并未言语,只有不再平稳的呼吸声,一声一声响着,仿佛穿过时空,抵死|缠||绵|般贴在唐远的耳边,激起层层电流,他受不了的浑身|发||软|,骨头酥||麻。
本来是顺其自然说出来的一番话,这会难为情了起来。
唐远岔开话题,“那什么,你帮我查一下唐复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裴闻靳皱皱眉头,“好奇?”
“就当是吧。”
唐远在行李箱里翻翻,“你把我的剃须刀放哪儿了?”
裴闻靳说,“皮箱里。”
唐远一|屁||股|坐地上,“我没找到。”
裴闻靳说,“那就再找。”
“……
唐远咧咧嘴,“你就不认为是你忘了放?”
裴闻靳循循善诱,“要打赌?”
唐远刚想说行,那个字滚到嘴边,在他看见想找的东西时,颤颤巍巍的被他给吞咽了回去,他心惊肉跳的大喊,“不打!”
裴闻靳将咖啡端到手上,电话那边的喊声传来,他的手抖了抖,“不打就不打,你喊什么?”
“要你管。”唐远喘口气,“我要在这边待上些天,回去给你带特产。”
裴闻靳说,“特产就不要了,你全须全尾的回来就好。”
“啧,你怎么跟我爸一毛一样啊?”
唐远咂嘴,“你得把心态放年轻些,活泼些,省得我爸老拿你的年纪跟性格说事儿。”
裴闻靳一脸纠结,年轻倒是可以找找感觉,活泼?那恐怕不行,他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那个词。
唐远发现袜子,内||裤,毛巾等所有生活用品跟衣物都是分开装的,清一色用的白色袋子,一样一样分的很清楚,上面全贴着标签,规规整整挨在一起,像给他收拾行李的那个男人一样严谨。
他用认真的语气说,“我发现了一件事。”
裴闻靳的背脊离开椅背,坐起来些,眉头皱紧,“什么?”
唐远长长的叹一口气,“我完全离不开你。”
完全不能,生活不知不觉就被这个男人掌控了,好在他并不排斥,更不厌烦,很自觉的给自己调整到了一个享受的立场,而且从里面挖出了被人爱着的那些宝贵情感。
短暂的怔忪之后,裴闻靳又靠回椅背上面,耳根泛红,薄唇微微勾着,“嗯。”
唐远撇嘴,“高兴了?”
裴闻靳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嗯。”
唐远心想,老男人这么个反应,肯定害羞了,耳朵红了,可惜看不到,他不爽的说,“挂了挂了。”
说挂的人紧攥着手机,嘴巴抿了又抿,飞快的小声说了句,“照顾好我爸,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给你们做大餐。”
末了不忘强调,“唐复的资料别忘了查。”
“亲一下。”裴闻靳说,“亲我一下再挂。”
唐远从脸红到脖子,嘴上|流||氓|样的说,“干嘛要我亲,你亲我呗。”
那头没了声音。
他就知道没可能,老男人向来都不做表面功夫,喜欢真||枪||实||弹|的耍大刀,“那我……”
话没说完,耳边响起一个亲||吻|的声响。
之后是嘟嘟声。
唐远坐在地上愣了半响,他垂头一看,下一刻就咬牙冲进了卫生间。
等他冲洗完出来,体内沸腾的血冷却了下去,思念一点点占据他的心窝,他对着陌生的房间叹息,没办法,总是要去外地演出,要分开。
那个男人也要出差,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不可能只有|情||爱。
唐远坐在椅子上擦头发,思绪乱飞,敲门声响起时,他吓一跳,这才想起来,自己跟周庆生一个房间。
门一开,周庆生就托着行李箱进来,将背包放在里面的那张床上,转过头笑,“学弟,你睡觉打呼不?磨牙不?说梦话不?梦游不?”
唐远,“……”
周庆生走到他面前,腰背弯下来,手撑着膝盖看他,“我们都没想到你会住这种普通宾馆,以你的身价,肯定是五星级大酒店,我们更没想到,你愿意服从团里的安排,跟别人合住。”
唐远把毛巾丢一边,抄起潮湿的头发往上捋,”你们吃饱了撑的?”
“被你说对了,大家还真撑着了。”周庆生瞧着他漂亮的眉眼,“所以一会要去唱K。”
唐远说,“别叫上我。”
周庆生拿起毛巾搭他头上,隔着毛巾揉了揉他的发丝,像是对着自己的弟弟,“首席跟编导都去。”
唐远一脸无语。
半个多小时后,唐远换回原来的衣裤,跟着大家去附近的会所。
一行人里头,跳舞个个牛逼,论唱歌,不跑调的只占一小半,剩下一大半都是魔音。
唐远既属于前者,也属于后者,他只有个别几首歌能唱,别的就很一言难尽。
本来他想自己选一首能唱的,结果团里人给他挑的是《三天三夜》,热情高涨的要命,推不掉。
于是他就鬼哭狼嚎的秀了一把。
包厢里迷之安静了起码有好几分钟,之后再也没人让唐远唱歌。
十一点左右,唐复过来了,他还是吃饭那会儿穿的一身衣衫,来结账的。
唐远坐在沙发上面,看他跟团里的演员们聊天,看女舞蹈演员用眼神向他表达好感,王文清的丈夫把他当徒弟,当自己孩子,远远不是器重二字就能概括的。
包厢里一片浑浊。
明天会有累死人的练习,后天,大后天也是,所以大家选择今晚放松放松。
唐复的指间多了一点猩红,忽明忽灭,他见沙发里的人对自己招手,就不自觉的走过去。
唐远说,“给我根烟。”
唐复将烟盒跟打火机一并递给他,自己在旁边坐下来,抽一口烟,眼睛望着桌上的酒水,“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你说话的时候,我感觉很亲切。”
唐远点烟的动作一顿,转瞬后恢复,“哦?”
唐复转过脸,目光挪向身边的人,迎面而来的是从对方口鼻里喷出的一缕烟雾,他隔着烟雾凝视,“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完了就自言自语,“今晚你跟着你的同事们进包间,我第一反应是想对你弯腰,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