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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夏在医院里待了三天了。
不过三天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时夏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下意识的往枕头底下去摸烟盒,那里什么也没有。
病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带着眼镜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进来,“夏夏,你最喜欢吃的小笼包,要不要起来吃一点儿?”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时夏静默了半天,才缓缓转动眼珠看了过去,已经三天了,时夏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她那个因为破产而怂到跳楼的老爸又活过来了。
不,不能这么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时夏她回到了十八岁那一年。
那一年的时夏单纯稚嫩,那一年她爸爸还非常有钱,没有因为破产而跳楼,那一年,沈一城还在锦城,没有离开。
时夏坐起来,时家欢忙过来扶她,时夏没好气,“就是脑袋磕破点儿皮,还没死。”
家欢,家欢,爷爷给爸爸取名字时希望阖家欢乐,而后来他们家破人亡,落魄至极,当真讽刺。
时家欢愣了一下,碰了碰时夏的额头,时夏平日里不太喜欢说话,即便是发起怒来,也只是单纯的发怒而已,这种有些挑衅的甚至是带着些脏话意味的话语,他的宝贝乖女儿从来不会说。
时夏对这个老爸的情感很复杂,他跳楼死的时候,时夏就在楼下,亲眼看着他从楼上跳下来,摔得头破血流。
时夏扑倒在他身边痛哭流涕,那是她爸爸啊,把她从小宠到大的爸爸,一眨眼人就没了。
可是当债主临门,时夏被逼的走投无路时,时夏又开始怨恨这个被女人骗到破产最后两眼一闭跳了楼的男人。
时夏最惨的那两年,做梦都在骂他。
可是过了那两年,时夏又开始想他,那到底是她爸爸!
如果他还在,她就不是孤身一人,即便再大的风雨也总归有个家,可是爸爸没了,她去哪里寻这个家?
时家欢将病床上的小桌升起来,将小笼包还有稀饭摆上去,然后去洗手间洗了一个毛巾回来给时夏擦手。
单人间病房,配有独立卫生间,在零几年这个叫做锦城的小县城已经是很高的配置了。
穷了这么些年的时夏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她都忘了,原来以前的自己这么有钱的。
时夏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在嘴里,一口浓郁的汤汁,齿颊留香,记忆里的味道。
时家欢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问道,“头还疼吗?”
时夏筷子顿了一下,摇摇头,“不疼了,可以出院了。”
“你愿意出院了?”时家欢脸上一喜,明显没有想到时夏竟然会同意出院。
时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唉,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时夏抬头看了一眼,一个女人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只敲了敲门,并没有进来。
但是时夏还是认出了她是谁。
时家欢自然也看到了,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时夏,时夏低头吃东西,装作没看见。
时家欢掩饰性的咳嗽一声,“爸爸去给你打点儿热水,你先吃。”
时家欢出去后,便见林韵拎着一袋子水果站在走廊里。
四十岁出头的女人,面容白皙,风韵犹存。
“怎么样,夏夏怎么样?好些了吗?”林韵一脸着急。
“没什么事儿,你不用这么紧张。”
“怎么不紧张,都怪一城下手没个轻重,一个女孩子家要是额头上留了疤痕,可就不得了了。”
“医生说就是蹭破点儿皮……”时家欢颇有些尴尬,“是夏夏不肯出院,其实……”其实额头上的伤根本没多大事儿。
医院的门并不隔音,虽然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时夏隐约也可以听到个大概。
当年的时夏躲在门后听到两人的谈话,冲出去将林韵带的水果全都打翻在地。
妈妈刚刚过世不到半年,爸爸便把自己家另一套房子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刚刚离婚的女人。
而那个女人还是这个男人的初恋情人。
后来的许多年,时夏总是在想,若这种事情发生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她会怎么做?
*
时夏出院前,特地要求医生给她做了个肾脏的全面检查。
医生很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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