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周氏虽然比不得谢、李几家清贵,也数代仕宦,很得过去了。但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虽然亲缘还在五服之内,但是他祖父当初因罪被流放,落魄得一塌糊涂,哪个会正眼看他?
他如今得了马,他他还没有遇见娄氏娘子,他……嘉语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这样乱,实则她并不能准确记得从前他是哪年哪月遇见的娄氏。
到夕阳将尽,嘉语姐妹才得到回音,萧阮:“……都备好了,请两位娘子登车。”
晚霞收走最后一丝光,正阳门打开,一辆华盖金蓥翠羽车,之后跟着长长的尾巴,仔细看,尽是宫车,一辆、两辆、三辆……有人认真数过,足足有三十七辆,三十七辆负重不轻的双辕马车。
长长的车队从正阳门出来,往始平王府去,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完。
该惊动的人都惊动了。
“太后对始平王可真是格外偏爱啊。”子脚下,自然不乏“见多识广”的闲人,到“偏爱”两个字,多少挤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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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有更“见多识广”的老人冷笑反驳:“知道什么,得宠的哪里是始平王,明明是始平王妃!”
“这话怎么讲?”自有人搭腔,是个胡人少年。
老人一脸高深莫测:“始平王妃可是太后的亲妹子,要我,就算是把德阳殿搬空了,你信不信,太后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她把德阳殿搬空了,圣人怎么办?”胡人少年忧国忧民地皱起了眉头。
老人家失了兴致,悻悻得道:“去去去,你个蛮子,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整个洛阳城都在惊叹始平王府有多得宠的时候,嘉言扯着嘉语,怯怯地问:“这样……羽林卫就真不会拦阻咱们么?”
“羽林卫?”嘉语露出惊讶的神气,“羽林卫凭什么拦阻咱们?”
“因为……哎,阿姐!”嘉言明知道她阿姐又装蒜,也是无可奈何,“因为咱们‘伪造懿旨’啊!”
“伪造懿旨?”嘉语摊手,“咱们奉旨出宫,谁有那个闲功夫去假造懿旨!”
“奉旨出宫?”
“要不是奉旨出宫,哪里来这么多赏赐?”嘉语洋洋得意,“足足三十七车赏赐呢,德阳殿都搬得半空了。”
嘉言:……
然而正如她所言,一路招摇过市,羽林卫还真没上来找麻烦。
其实于瑾未尝不想,但是元家姐妹和周子消失已经超过一日一夜,这个车队又过于庞大,以于瑾的精明自然想过,这车里装的自然不会是太后的赏赐,既然不是赏赐,那该是什么呢?
如果是始平王的亲兵……
更何况众目睽睽,对方摆出这样的声势,没有足够的理由,阻难始平王府女眷的车,谁面前都交代不过去。
“可是父亲……当真就这么放过她们?”于瑾捏着密文,近乎咬牙切齿:阿雪还被扣在宫里呢,到手的人质倒先飞了。
于烈淡淡看他一眼:“沉住气,不过是两个丫头,她们是能进宫呢,还是能上朝?只要消息传不到陛下耳中,就坏不了事。”
其实就算消息能传到皇帝耳中,也坏不了大事。于烈在心里补充。
皇宫内外,原本就是羽林卫的地盘,现在更是被他们父子把持得和铁桶一般,皇帝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也出不了宫,如今进宫的奏折,和出宫的圣旨,都从他手上过,假以时日,就算始平王回来,也翻不了了。
只要……假以时日。
——但是嘉语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时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