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非下了高速跟着导航绕了一大圈,把车开到机场的时候,距离他那个航班起飞还有不到四十分钟。
好在他没有什么行李要托运,眼观六路地一边注意着可疑人群一边鼻青脸肿地过安检,核验机票录入身份信息的时候安检员问了他几句,他一边看着安检的姑娘一边揉着下巴咧着嘴,他本来就又疼又恨,连紧张带警惕的情绪全在腔子里压着火,这时候表演起来,咬牙切齿满脸不甘和屈辱,简直就跟本色出演差不多,“我女朋友跟我吵架跑回老家来了,我来追她,谁知道她不仅不跟我回来,三言两语不和竟然还让她哥连着她爹的一起把我给打了……擦,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幸亏有这么个事儿,要不然以后真跟她结了,我还指不定怎么受气呢!”
安检员:“你跟她分了?”
任非瞪着眼睛一时怒不可谒,放下手指着自己的脸,抬高了嗓门儿,“都这样了还不分?我受虐倾向么?!”
安检的姑娘又看看他,给他拍了照,机票盖章,放他进去了。
直到进了候机大厅在登机口之后,神经紧张得快要崩断的任非才瘫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微微仰着头,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不担心追他的人会追到候机大厅,机场安保向来严密,即使真就那么点背的让他们在这里撞个正着,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对他不利。
定了定神,半晌后,任非睁开眼睛开始打电话。但是他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了,电话一通,张开嘴一开腔竟然没发出动静来,那边谭辉连着喂了两声,他才一边捏着嗓子一边咳嗽了两声轻嗓子。
一咳嗽就觉得嗓子里有痰,他从背包里摸出张纸巾在嘴上抓了一把,原本就是不经意地低头一瞥,一眼看过去把他自己看的头皮都麻了一下——纸巾上竟然有血沫。
“喂喂?任非?”因为队里潜移默化约定俗成,没有正经事大家基本是不打电话的,现在任非打了电话除了咳嗽就没听见别的动静,远在东林,正蹬自行车下班回家的谭辉干脆把车在路边停了,提着嗓门跟喊麦似的在路边对着电话叫他,“任非?!”
“……队长,”任非被他们队长叫回了魂儿,把纸巾团在手里,扯着干涩的嗓子回应:“我有几件事要跟你汇报。”
“汇报?”谭辉一下子抓到重点,顿时就觉得心头隐隐蹿出了一把火,“你寻死觅活请的假你不好好歇着,你汇什么报!”
“……”这种时候,任非没精力也没时间解释前因后果了,他甚至顾不得揣测他们谭队知道这些之后得是个什么反应,只能尽量简明扼要地说重点,“我现在江同机场,我的飞机明天凌晨一点半会抵达东林。队长,你让咱们的人在机场接应我一下,我手里有三年前轰动全城的那个奸杀幼女案中梁炎东的无罪证明。有其他的不明势力也在打这个证据的主意,我刚才过来机场的时候一路被人追杀,我怕他们现在没得手,会在东林机场二度下手,我需要支援。”
谭辉:“……”
如果任非就在他面前,谭辉觉得自己能把这姓任的小兔崽子当活道具,给他表演一个徒手撕鬼子。可是现在时间地点形势全不对,谭队长徒有一身手撕兔崽子的本事却没法下手,甚至连插嘴骂一句也不行,能做的只是满腔激愤地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动的消化一大堆信息,强压的一把火儿几乎把五脏六腑全都撑出裂纹来。
“还有那个之前一直想方设法跟在我们后面抓新闻的那个叫季思琪的记者,是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她可能正在遭受人身威胁,她那个老公有问题,申请对季思琪采取证人保护,对其丈夫秦文实行重点监控。季思琪还有个外公在江同的一家海岛养老院,身边有‘不明势力’埋伏的暗桩,请求联络江同警方,同时对季庆会老人进行保护。”
任非隔着电话都能听见那边谭辉磨牙根儿的动静,那动静钻进任非耳朵里,就跟磨刀霍霍向猪羊似的,听的他发怵,这要是搁平时他估计就不敢再吱声了,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哪怕谭队现在拿着刀站在他面前,他还是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最后一点,今天对我围追堵截的人有三个,可以断定他们跟秦文之间有联系,他们势力已经跨区跨省,抢证据,明显是不想让梁炎东脱罪,各种原委错综复杂一时难以查清,情况特殊,队长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监狱那边对梁炎东进行单独关押,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谭辉的手原本只是扶着自行车把上,此刻却用力得像是要把车把从自行车上薅下来似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他忍了又忍,强行把所有咆哮都咽回去,暴怒化成了一句杀意沉沉的磨牙吮血,个人情绪非常强烈地对任非回应,“……小、兔、崽、子,等你回来,看老子不拆了你的骨头!”
“等我回去把骨头都拆下来给你拿去喂狗。”任非又压抑地咳嗽了两声,知道自己理亏,巴巴地在言语上讨好他们队长,“队长,我马上登机,先这样了,等明天见面我给你拆骨头。”
然而马上登机是假的,他挂了跟谭辉的电话,紧接着给关洋打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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