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先生……”尖峰的国仕几乎是跪趴向那个列席者,仿佛见了救世主般,声音充满了敬畏,身体则抖得不成样子。
方遒一脚踹开了那国仕,寒声:“你们要把尖峰的脸丢尽了,郑一隆也是,你们也是,都是废物!”
“方先生,对不起,对不起。”那国仕连连叩首,脸上的眼镜都歪了。
“方先生……”还飞在天上的鸟人也颤抖着叫了一声。
方遒抬起头,冷冷瞪了他一眼,下一秒,爆裂声响起,明明无火无烟,那鸟人却被冲击波猛撞在右翼,翅骨顿时扭曲、折断,随着凄厉地惨叫,他也从天上重重掉了下来。
那国仕吓得匍匐在地,动也不敢动。
方遒冷冷道:“马上给我消失。”
“是、是……谢谢方先生……”那国仕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过去扶起了那鸟人,掏出2个旅行卷轴,俩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方遒……”邹一刀捂着被开了个大口子、还在渗血的腹部,小声道,“‘魔术师’。”
乔惊霆用力眨着眼睛,大概是血流得太多,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见得这个方遒带着一个黑色高筒帽,身穿黑色燕尾服,身姿笔挺修长,光线太暗,他看不清脸,但应该是二三十岁的年轻男人。
在方遒的右臂袖章处,有一个熟悉的尖峰图腾。
乔惊霆听邹一刀说过这个人,是尖峰的二当家,外号“魔术师”,他的能力外界有各种猜测,但都没有明确的定论,只知道他能放出一种无形的冲击波,而且可以自由控制当量。
这个列席者,连手指都没动一下,就把他打成重伤……
乔惊霆吐掉嘴里腥咸的血水,他知道,这一次真的凶多吉少了。
方遒环顾四周:“那个叫白迩的超体呢?”
乔惊霆颤抖着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他不在。”他不知道白迩藏去哪儿了,肯定躲在黑暗中,伺机行动,只是白迩似乎也受了不轻的伤……
方遒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阴冷而轻蔑:“你就是假面通缉的那个乔惊霆啊,原来真的还没有洗神髓,看来天分很好。”他勾唇一笑,“本来不想让假面顺心,不过,不把你处理掉的话,以后恐怕是个后患。”
“那你就……”乔惊霆猛咳了两声,又吐了两口血,怕是刚才那一下,那把他内脏都打裂了,舒艾拼命给他治愈,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但他依旧勉强挺直了腰板,哑声道,“那你就,杀了我。”
“我会把你们都带回去,好好分配一下积分。”方遒露出残忍地笑意,“不过那个叫白迩的,却不会死得那么容易。 ”
邹一刀猛地弹出了身体,四肢和头瞬间回缩进龟壳,像块坚硬的巨石般撞向方遒!
方遒微微偏过头,斜了邹一刀一眼,下一秒,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夜空,几乎要刺穿人的鼓膜!
那椭圆的龟壳被撞偏了原来的轨道,重重撞在了不远处的生命树上,邹一刀的头和四肢无力地伸展了出来,他满脸是血,双目紧闭,已然昏了过去。
“刀哥!”乔惊霆咬牙切齿地看着方遒,将舒艾推向邹一刀,“快去看看他。”
“可你……”
“别管我。”乔惊霆提起了他的锏,一步步朝着方遒走去。
这个人太强了,强到难以想象,可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别过去!”沈悟非叫道,“我们还有后备计划!”
所谓的后备计划,其实就是逃跑。用旅行卷轴分散逃到任意一个怪点,谁能活下来,全都靠运气,而后续怎么办,也全无头绪。
那是下下之策,是绝望之时的唯一办法,原本他们打败了赏金猎人,又打败了侵城的尖峰玩家,以为至少这一夜结束了,至少,他们会有一夜的喘息之机,可这个列席者的出现打碎了他们最后的希望,如果一开始就是这个人出现,他们可能也一样没有生机。
乔惊霆没有说话,他现在不可能使用后备计划,至少总得有人拖住方遒,让其他人先离开。
方遒嗤笑道:“后备计划是什么?我很想看看。”
“是我。”乔惊霆抹掉脸上的血,咧嘴一笑,“我是所有人里等级最低的,而且没有洗神髓,也没有龟壳保护,你再炸我一下,我大概就死了。”
方遒眯起了眼睛。
“所以,你要炸吗?”乔惊霆大步朝方遒冲了过去,哑声吼道,“来呀!”手中的钨钢锏劈头盖脸地朝着方遒砍去。
方遒眸中寒过一闪,一个短促的爆裂声在乔惊霆身前响起,他的锏被撞偏了方向,人也跟着被掀倒在地。
这一次的冲击波比之前的轻很多,方遒确实有所顾忌,不敢对他下狠手,但也震得他浑身剧痛,喉头腥甜,不知道吐完了血,会不会把内脏给吐出来。
乔惊霆反手将锏刺入地面,支撑着身体,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来,一双赤红的眼眸恶鬼一般瞪着方遒,再次一步步走来。
方遒被那誓死不休的眼神震慑了一下,他厌恶道:“你就这么急着死吗。”
“是啊……咳咳……”乔惊霆颤声道,“我就差几步了,你送我一程?”他再次朝着方遒挥出了武器。
微小的爆裂声成串地响起,撞在锏上,而后又如塑胶子弹一般噼里啪啦地打在乔惊霆脸上、手上、腿上,乔惊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疼得他克制不住地发出哀嚎。
“别再站起来了!”沈悟非脸色惨白,他害怕得站都站不稳,只能半跪在雪地里,抖得犹如风中残叶。
“惊霆!”舒艾看了看昏迷的邹一刀,又看了看成了血豆腐的乔惊霆,泪珠成串地从脸上滚了下来。
乔惊霆硬扛着不用治愈卷轴,用虚软的手臂撑着地面,仿佛花掉了毕生的力气,才将身体慢慢抬起,他咬紧了后槽牙,“你们……快走……”哪怕是说上这几个字,都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揉碎了一般。
“走?”方遒嘲弄道,“你们一个也走不了……不过,那个白迩不会是跑了吧?枉费你们这么护着他,你们沦落到今天,可都是因为他。”
乔惊霆吐掉嘴里的血吐沫:“白迩……不会。”
“哈哈,倒真是情深义重,可惜你们马上……”方遒的瞳孔突然猛烈收缩,他甚至回头的动作才只做了一半,一把匕首已经从他后颈插了进去,可惜因为回首,匕首偏离了原来的目标位置,从他脖子的侧方穿透了,没有伤到要害。
同一时间,背后传来爆裂声响,藏伏于黑暗中的白幽冥被冲击波撞了出来,那雪白单薄的身体如同黛色苍穹下飘零的一片雪,落入积雪之中,炸开了殷红的花朵,一条断臂滚落在不远处,手里还紧紧捏着他的袖珍匕首。
“白迩!”乔惊霆心痛难当,满腔恨意几乎要冲破身体的束缚,可绝望又如笼罩于头顶的烟云,将所有的情绪硬生生压回了体内,他看了看不省人事的邹一刀和白迩,看了看已经耗光了体力的舒艾,再看了看惊慌恐惧的沈悟非,最后他看了看自己身下的血。
就是今天了吗?今天……他们全都要死吗?
方遒单膝跪在地上,一边咳血,一边用力拔出了后颈的匕首,治愈卷轴发出强光,笼罩在他脖子周围,他的眼神凶残如狼,仿佛要把所见的一切撕成碎片。
乔惊霆眼圈酸涩,身体虚弱到手甚至无法握成拳,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用尽了仿佛是生命之源的最后一丝力气,小声道:“……你们走……快走……”
他这话是说给唯二还能活动的两个人的,趁着方遒在修复伤口,这可能是他们唯一逃走的机会。
舒艾哭着摇头:“我去哪儿?我能去哪儿?”
沈悟非低下了头,长发垂落在脸前,挡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他死死抱着双臂,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乔惊霆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是啊,她能去哪儿?他们又能去哪儿?这个游戏里,早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能拼出一条路,就活,拼不出,就死,没有别的选择。
“谁……别想走……”方遒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的低吟。
接连两声爆响,在舒艾和沈悟非周身形成了强力的冲击波。
舒艾纤瘦的身体弹向半空,又重重落下,无力地陷入积雪,浓黑的长发披散在纯白的积雪中,毫无生气。
“舒……艾……”乔惊霆只觉得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却在寒风中瞬间风干,不存一丝痕迹。
这个冷淡又温柔,聪明又坚韧的女孩子,是他在游戏中的第一个朋友,他的救命恩人,他永远忘不了俩人半夜偷偷打灰鼠,只为了赚区区80积分,买一个治愈卷轴的时光。
她是他最想、也最该保护的人,可是他现在谁也保护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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