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洛神蹲下来,将罐头和一瓶矿泉水递过去。
萧以柔眼睛睁大,嘴唇似乎有点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对你而言,恐不是什么好吃食,却可以饱腹。”
怔了好一会,萧以柔才将罐头和水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喃喃道:“……谢谢。”
洛神低声道:“在酒会时,是我该多谢你提醒我——你家那位老祖宗巫寐。”
萧以柔脑袋低着,不太敢看洛神。
“我曾骗过你的指纹,是以我不会多说别的什么。”洛神淡道:“但是在这下面,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前提是你不会与他们产生冲突。”
萧以柔这时候突然又抬起眼,看着她苍白的唇和身上早已干涸的血迹:“你的身体……还好吧?”
“很好。”洛神站起来,走回去了。
萧以柔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远去,过了一会,她眼圈红了,又看着地上的罐头和水瓶。
洛神回来,师清漪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没说别的什么,只是道:“我给你留了半罐牛肉,再吃点吧。”
“嗯。”洛神点点头,看着师清漪的眼睛。
师清漪也看着她,然后轻轻笑了。
吃过东西收拾完,几个人在一起说了些话,考虑到都离过队,便将一些必要的经历信息相互交换了一下,力求信息完整。
期间师轻寒和师夜然谈完了事,到这边转了一趟,也回去休息了。
时间太晚,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忙了一宿,很多甚至还有不同程度的伤痛在身,疲惫更甚,之前一直强打着精神,现在一听到集体休整的号令,不禁都松懈了下来。
很多人陆陆续续地很快睡着了,只留下一部分值班守夜的人,考虑到月瞳和鬼郎在殿外不和,师清漪将鬼郎叫了回来,让它守着大殿内部。
整座大殿,一片安静。
手电光凄冷,冰凉月光般散在各个角落,幽幽的。
因为有守夜的,尤其是有两只可靠的动物在内外,大家便都睡得沉,千芊和雨霖婞靠在另一侧,闭着眼也睡过去。
洛神怕师清漪冷,一直都是抱着她睡,但是实际上师清漪睡了,洛神却只是表面上闭着眼,内里保持着清醒。
时间缓缓而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神汗涔涔地睁开了眼。
她的脸好像已经白得不成样子,能清晰地看到她的冷汗黏着发丝,顺着脖颈漂亮的曲线往下流。
她手指哆嗦了一下,缓缓摸到师清漪的脸上,往下,又到了颈子处。
师清漪肌肤柔滑,吹弹可破似的,颈部的血管隐隐约约,掩在长发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纯净又蛊惑的气息。
洛神深吸一口冷气,薄唇发抖,慢而小心地松开怀抱,让师清漪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睡,之后站了起来。
她拎起一瓶水,带上手电筒,脚步踉跄地往殿外走。
月瞳在殿外趴着,看见洛神过来,抬起脑袋,立刻就要跳起来。
“嘘。”洛神朝它做了个手势,示意它乖乖待在原地。
月瞳只好继续趴着,没动了,幽碧巨眼似乎有些疑惑地望着洛神远去。
洛神走进之前石柱堆积的石林里,一直走进深处,那里断柱子遮天蔽日,人在石林外面要想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很难。
洛神找了找,找了一个相对而言最隐蔽的地方,靠着其中一块巨石颤颤巍巍地坐下来。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鼻息深重,喘息越来越痛楚。
翻出一把匕首,她抬起左手腕子,解开上面的绷带,在那腕子上划了一刀。
白皙手腕上本就有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看起来是被牙齿咬开的,刚凝结不久,她又在旁边完好的肌肤处划了一道,鲜血立刻汩汩而出。
手电光凄然极了,她美丽深邃的眸子无比专注地看着那片刺目的红色,内里压着再也无法抑制的渴望。
她一低头,含在了自己手腕切开的伤口上,她的鲜血立刻涌进来自己的口中。
这大概是世上最讽刺的事了。
那种渴望,居然只能依靠她自己来填补。
而那些鲜血涌进她的口中,也不过只是一个自我催眠的过程,一种妄想达成的虚幻安慰。
不久前她才喂过千芊,现在她整个人似乎已经变成惨白的一张纸,血管就像是趋近干涸的渠道,不管心脏再如何挣扎着跃动,都再也无法拯救了。
不愿意伤害他人,那就只能可悲,可怜地,用自己的血去自我安慰。
她闭上眼,牙根哆哆嗦嗦地发了颤,得到的仅仅是一个虚幻的过程。
却永远得不到一个真正的结果。
“你在做什么?”身后女人轻软的声音颤抖道。
洛神浑身一滞,第一时间闭上眼,跟着迅速背过了身去。
她就像是慌乱的鹿一样,被聪明的猎人逮住了,不,比之那种慌乱,甚至还要绝望一万倍。
“我在骗你。”师清漪的胸口也剧烈起伏起来,仿佛有一只爪子撕开了她的心扉,洛神舔自己血的那一幕,已经彻底将她摧成粉碎:“我其实根本就没睡。”
“……莫要过来。”洛神双肩发颤,修长的手指扣在巨石上。
半边黑暗掩住了她,像绝望覆盖下来的网。
“我根本就没睡!”师清漪声音压抑着,眼角泛红,一步一步地靠了过去:“我的鼻子能闻得到,伤口裂开了,那种血腥气会那么重么?什么犯病了不能见人,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么?你是不是给千芊喂过血,所以她身上才有你的血气?你告诉我,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日更。
大家明天中秋快乐,我想好好休息下,过个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