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望去,便见穿着白袍的少年,单手握着花茎,意外地望过来。
薛慎之未曾料到有人与他一起要买这一束花。
“先生,您买这束花,赠给谁?”薛慎之见他的目光落在花束上,不禁问道。
李玉珩垂眸望着鲜红如血的花,轻声道:“我的妻子。”
薛慎之记起商枝买花时,还要注重花语,花市的花,但凡她见过,都说过一遍花语。“我母亲喜欢这天上之花,先生若是不介意,我分半束给你。”
卖花的老人说:“送给妻子买忽地笑,它寓意愉悦,幸福与惊喜。天上之花不合适。”
“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李玉珩怔怔地出神,嗓音微微沙哑,“老人家,正合适。”
卖花的老人愣住了,突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挑出一捧忽地笑,递给薛慎之,“那你将花让给他,将这花送给你母亲,长得差不多,寓意喜庆。”
薛慎之觉察到李玉珩身上的悲凉,将花让给他,然后接过老人家手中的忽地笑,又挑一束木槿花。
李玉珩道:“多谢。”
“不必客气。”薛慎之准备离开。
提着半只烧鹅的元纪走过来,见到薛慎之,他高兴地说道:“公子,是你啊!”然后对李玉珩道:“主子,您吃的两个馒头,就是这位公子给换的。”
李玉珩望着薛慎之的目光,透着些许长辈的温和,“改日若是遇见,便邀你去府中答谢。”
薛慎之应允。
李玉珩带着元纪离开。
元纪在与李玉珩说,“中原人不愧是礼仪之邦,这位公子的谦让美德,真该叫咱们东胡的人学一学。”
“不能相提并论,每一个国家,风土人情不一样。”李玉珩教导元纪。
元纪撇嘴道:“我们何时去见阿九小姐?”
李玉珩脚步一顿,目光晦涩的望向皇宫的方向。
许久,就在元纪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李玉珩低声道:“快了。”
“主子,您不是来找亲人的吗?你打算何时去找?”元纪一张嘴,噼里啪啦,问个不停歇。
李玉珩皱眉,似有些不耐,“聒噪。”
元纪瘪瘪嘴,没有再追问。
李玉珩并非不愿去找,他的身份敏感,如今东胡还未撤兵,他这‘驸马’的身份,若是与薛慎之接触,会给他带去没有必要的麻烦。
听说他迎娶了将军府的外孙女,如此一来,自该先避嫌。
再说,他身边不一定就安全。
待他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再与薛慎之会面。
——
薛慎之将花给宁雅送去,商枝正在给宁雅双腿推拿。
宁雅望着薛慎之手中的忽地笑,眼中浮现怀念之色,“你竟买了它?”
“今日遇见一位先生,天上之花只有一束,他要赠给亡妻,我便让给他。这忽地笑与天上之花,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在于颜色的不同。”
宁雅对曼莎珠华太执着。
她伸手抚摸着花瓣,“当年我和你爹成亲的时候,一起去花市,我喜欢颜色鲜浓的天上之花,他却说寓意不太好,让我挑选这忽地笑。我那时候说,人的际遇,不会因为钟爱哪一种花而改变。世事难料,最后倒如了那天上之花,花叶永不相见。”
宁雅眉眼间染着淡淡的哀伤。
商枝拉下宁雅的裤管,含笑道:“那今后就喜欢这忽地笑,寓意着惊喜、幸福。”
宁雅将花递给薛慎之,“你去插进瓶子里。”
薛慎之将瓶子里的水给换了,再将花茎修剪一下,插进瓶子里。
宁雅看着他熟稔的动过,“你这点比你爹强,让他插花,水也不给换,花也不给修剪。高一朵,低一朵,很难看。”
商枝忍不住偷笑,揶揄道:“也是我让他做的。”
“男人可不能惯着。”宁雅趴在枕头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眼底有着怀念,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之中。也就是这些鲜亮不褪色的回忆,才让她支撑下来,“女人就是用来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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