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蔓站在后院里,辰时末的太阳并不炽烈,散不去她心底的阴霾。
打开的屋子里,许久都不见动静,只有和乐融融的欢笑声。
与她此刻沉重的心情相比,屋子里阵阵欢声笑语宛如利刺,狠狠扎刺进她的心口。
周蔓觉得心口窒闷得慌,内心压抑的情绪,让她喘不上气来,几乎想要调头离开。
她不能走!
即使知道商枝故意为难她,也不能走!
若是能够救出父亲,别说是遭受刁难,就是羞辱她,也得忍着。
周蔓紧紧握紧攥着拳头,双腿站得发麻,额头上渗出汗水,小腹也传来针扎的痛。
手指扶着额角,周蔓几乎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商枝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拉下挽着的袖子,远远站在屋檐下,并没有走过来,微抬着下颔道:“有事?”
周蔓抬腿朝商枝走近,腿麻得她脸痛苦的皱成一团。
商枝挑了挑眉,就见周蔓咬着牙走过来,“商姑娘,你制出来的伤寒药与霍乱药,可以大量的制作出来,推向府城之外,让需要的百姓全都惠及?”
商枝心中诧异,没有想到周蔓找她是为了说这件事。
只是周蔓不像是会无缘无故找她的人,而且她爹遭受牢狱之灾,她不费心去救她爹,跑过来让她做些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太过荒谬了!
念头一转,商枝顿时想起县令夫人说的话,徐大人为了政绩,因此特地来清河县巡查,了解一番伤寒药与霍乱药。只是因为产量小,起不到轰动的作用,不能短期内得益于他,所以才会插手彻查安仁书院一案,作为垫脚石。
安仁书院在清河县声名远扬,远远盖过清河书院,但是风气却是彻底败坏,薛慎之才会选择清河书院。
如今事情被查,不失一件好事。在利益熏心的老师教导下,即便出来为官,也只是个昏官,剥削百姓!
“我怎么不知道,周氏你心怀大爱了?为了百姓,你爹的事情都能往一边放。你这份舍己为人的心,在徐大人面前说不定会让他高看一眼,放了你爹。”商枝讽刺道。
周蔓面色一僵,她冠冕堂皇的话被商枝揭穿,牵强地笑容维持不住。
她咬着牙根,艰难地说道:“商姑娘,我今日来是……求你救救我爹。”
“你说什么?”
周蔓捏紧拳头,青筋微跳,“我求你救救我爹!”
商枝脸上微微浅笑,往下迈两步台阶,站在她的面前,“周蔓,是谁给你的勇气,给你的脸求到我的面前?你指使贺继闵坏我药材,与苏锦瑟联手合谋害我的时候,可有想过你会有今日?”
周蔓脸色一白,商枝知道了!
“商姑娘……”周蔓仓促的拉着商枝的衣袖,“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贺……贺继闵坏你的药材,他赔了银钱给你,你也没有多大的损失。我……我也是鬼迷心窍,才和苏锦瑟合谋,但是你又没有受伤出事,为什么就不能与我和解?我爹他没有对不起你,你能不能救救他……”
商枝望着周蔓,甩开她的手,冷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不祸及性命,随便我对周家做什么,你都能原谅我?”说话间,商枝往前又走了两步,周蔓脸色惨白的后退。
“不……不是,你……你误会我了。”周蔓喉口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怕什么?我又不能真的将你如何。”商枝笑着,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那句话不过随口一说。
周蔓此刻却无端觉得商枝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气势,那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眸让她不自觉矮了一截,以至于自己看着商枝时竟需要仰视的姿态。
一时间,竟忘了回话。
“我原来是打算大量在生产伤寒药与霍乱药,打算趁着知府在的时候,推出儋州府城,可是你来求我,我觉得该压一压。毕竟徐大人忙着彻查安仁书院一案,我不能不懂事拿着伤寒药与霍乱药去打扰他。”商枝笑一笑,神色温和的看着周蔓,“我还得谢谢你来提醒我。”
周蔓呆滞的看向商枝,倏然睁大眼睛,张了张口,“你……你……故意要害死我爹?”
商枝眼底一片寒凉,“周氏,你爹是自取灭亡!他若身直影正,你何至于强迫自己求着仇敌?这是比杀你还要难受的耻辱吧?”
周蔓眼泪掉了下来,连连摇头辩解,“没有,是我错了!商姑娘,只要你愿意大量推出伤寒药与霍乱药救我爹,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啊!那你去徐大人面前,指控文老夫人行凶杀人!”商枝眼底一片冷厉,文府老夫人在事发的时候,第一时间找上龚县令,利用那点恩情施压,妄图遮掩她与苏锦瑟行凶的事实。
可恨除了抓到文府里的护卫,没有任何的证据,文老夫人分析利弊,告诉龚县令,他不过是一个七品芝麻官,如何与苏秦两家相斗?苏越是伤了龚星辰,但是商枝同样也断了苏锦瑟的手指毁她的脸,若是追究起来,谁也讨不了好。若是压下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龚县令便算是偿还文府的恩情。
商枝心里知道苏秦两家,在京城底蕴深厚,势力是盘根错节,只是买凶杀人,并没有闹出人命,最后真的没法将苏越与苏锦瑟如何,反而龚县令彻底得罪这两家,他今后只怕仕途艰险。
但是她暂时动不了苏越与苏锦瑟,文老夫人难道就不能收拾了吗?
文老夫人既然拿着微末的恩情拿捏住龚县令,那么她直接捅到徐大人面前,文老夫人便无话可说!
商枝冷笑一声,大牢里关着的不是苏家的奴仆,可是她文家的奴才!
周蔓浑身颤抖着,眼中满是恐惧,“你……你……是想要害死我啊!”
她如果出面作证,文家的人哪里会放过她?
周蔓第一次发现商枝也是个狠心的女人!
“不是我不帮你,是你不愿为你爹做出牺牲而已。”商枝丢下这句话,立即转身进屋。
周蔓泪水涟涟,紧握着的指尖泛白,痛苦挣扎,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
“我去!”
商枝勾了勾唇,“明日公堂见。”
周蔓看着商枝消失在屋里的背影,双腿发软,瘫在地上,满面仓皇。
商枝进屋,县令夫人听到商枝的话,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这件事你别插手,你爹会处理好。徐大人在京中有些关系,你爹写奏折让他走关系呈递在御案上。”
商枝苦笑一声,“干爹的奏折需要通过上级逐层转交,能不能到御案还得两说,只怕干爹将人得罪彻底。”重要的是徐大人为考核,汲汲营营,如何愿意搅合进这件事?只怕不但不愿意搅合,为免龚县令将事情闹大,还会百般阻拦。
商枝并未猜错,徐大人语重心长地劝慰龚县令。
官衙里,徐大人从怀中,将龚县令的奏折放在他的书案上,“我是说你正直无畏,还是说你有勇无谋?想要状告苏秦两家,你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你说苏家女儿与次子行凶伤人,我与你说,只要没有出人命,或者只是一两条人命,你豁出去拼着这乌纱帽不要,也只能在他们身上挠挠痒。但是反过来,你要承受他们的打击,绝对是伤筋动骨。我劝你省省力气,当务之急,是为进京做准备。我听到风声,你此次调动回京述职的机会很大。”
“难道让凶手逍遥法外?”龚县令双手紧紧握着奏折。
徐大人讽刺道:“你告他们,人证,物证,你有吗?文家不愿承认,一力包庇苏家。你只凭牢里的几个护卫,就想要人给你儿子偿命?问题是你儿子死了没?你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用功,反而是自断前程。正华啊,你之于京城那两家庞然大物,不过是蚍蜉撼树。”
龚县令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叫他什么都不做,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父母官,为民做主。
可他穿上这一身官袍,却连为自己儿女做主的能力也没有!
要这一身官袍,要这一顶乌纱帽,又有何用!
龚县令一拳锤在书案上,脸色阴郁。
“我知你心中不平,你为官多年,应该知道要学会忍耐。当力量过于微弱的时候要学会示弱,等力量变强再向那些人复仇!”徐大人不会容忍自己升迁出任何的差错,事情牵扯到侯府与将军府,在他管辖的州府出事,他也会被殃及。
这时,婢女敲门通报道:“老爷,文老夫人来了。”
龚县令并不愿见文老夫人,奈何文老夫人拿着那点恩情当令箭,疲惫的让人领进来。
文老夫人除了出事那一日,这是第二次亲自来龚府。
她直接坐在主位上,沉着脸,示意婢女将茶水放在桌子上,“正华,你这是不打算平息此事?”
她听见商枝让周蔓作伪证,气不打一处来,到底有把柄在龚正华手里,就是吃准龚正华没有证人。周蔓出面,她吃不准苏锦瑟有没有把柄在周蔓手里,方才亲自再走一遭。
龚县令喝茶,沉默不语。
文老夫人皮笑肉不笑道:“你牢里关着文家的护卫,虽然是文府的人,但是你能确定他们不是自己与商枝等人因私人恩怨起冲突动手?”
龚县令脸上肌肉突突跳动,手背上青筋鼓动,那些护卫正是如此交代,他才拿文家没有办法!
“你能有今日,是因为文家资助你。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当然我们也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正好趁着这一事,便算偿还那一点恩情。我想经由这次不愉快,你们未必想再与文家来往。”文老夫人虽然说过一次,可还是忍不住再问龚正华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龚县令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正华,我就知道你是个顾大局的。你儿子虽然受伤,又没有性命之忧,何必太较真?你这性子啊,迟早得吃亏。”文老夫人满意的离开。
龚正华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受文家恩惠,他这些年为文家做的,几乎早已偿还清。
他推开门,走进书房,看着徐大人正站在一副丹青前,正想开口请求徐大人接手查这桩案子,自己不动手,那么不算违背答应文老夫人的话。
徐大人却是先一步开口,“苏家动不得,这文家我倒是可以替你讨个公道。”官场上的人,最不愿意得罪的便是同僚,他为自己升迁,压下龚正华的奏折,便在另一面找补给他。
龚正华松一口气,“正华在此谢过徐大人。”
——
次日。
徐大人亲自提审文府护卫杀人案。
差役从牢狱里将八个护卫提出来再次审问。
文老夫人、商枝、周蔓全都出现在公堂。
文老夫人脸色很难看,昨夜龚正华答应她,今日就传她审问,简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的目光阴鸷的扫过周蔓,周蔓浑身一颤,低垂着头,不敢看文老夫人。
“正华啊,这件案子早该结了,你不管审问多少遍,都是一样的答案,何必多此一举呢?”文老夫人拉着脸,满目阴郁。
龚正华无奈道:“此案诸多疑点,徐大人看了卷宗后,决定亲自审问。”
文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徐大人‘啪’地拍一下惊堂木,下面一片肃静。
护卫被带上来,同时师爷呈上这几日审问的供词,放在徐大人面前。
“你们受何人指使截杀商枝、龚星辰,从实招来!”徐大人冷肃道。
“大人,冤枉啊!”护卫被关押在牢狱里折腾几日,全都不成人形,听到徐大人的问话,口供一致道:“我们是陈管事安排在文府中做护卫,给哥几个一口饭吃,心中十分感激他。是因为商枝,让他下狱,商量着给她一个教训,谁知道事情失控,失手伤人了!”
绝口不提是谁指使,也不愿承认是故意杀人!
文老夫人勾了勾唇角,透着讽刺。
张斌站出来道:“你们埋伏在福来酒楼,直接亮刀砍人,又在回春医馆巷子里埋伏,洒了毒粉,对我们痛下杀手,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错手伤人?”
护卫脸色一变,磕磕巴巴道:“我们只是想吓唬她,谁知道你们真刀实枪,我们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那又为何大费周章,兵分两路,下毒撒网设伏?我看你们根本就是要害人性命!”徐大人一拍惊堂木,“你们是文府护卫,若非得主家命令,岂能够擅离职守?你们不想受皮肉之苦,就如实招来!”
“商枝太过狡诈,我们怕她逃了,才做足了准备。”护卫们磕头,忽而改了口供,似乎害怕酷刑,“大人明察,此事与文府无关,是兄弟们几个私底下的主意,我们认罪,全都认罪!”
徐大人脸色铁青。
文老夫人道:“徐大人,你这是要屈打成招?”
徐大人沉着脸,看向周蔓,“传证人!”
周蔓察觉到一道几乎要将她刺穿的视线,紧紧绞拧着手指,硬着头皮说道:“是……是文老夫人指使他们杀害商枝。他们让我拖住薛慎之,让商枝落单,好让他们下手。”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呈递给师爷,“这是他们给我的令牌,事成之后凭着令牌换取报酬。”
文老夫人目光阴狠地盯着周蔓手里的令牌,正是文府的标识,她急了,“一派胡言!文府令牌可以随意仿造,怎能作为呈堂证据?除此之外,你还能拿出证据吗?”
周蔓惊慌的看向商枝,令牌是商枝给的,口供也是按照商枝提示说的。
她本来就不是与文老夫人勾结,自然拿不出证据。
商枝开口道:“不若将八个护卫分开审问,看他们的口供是否一致。”
几个护卫心里惊慌,他们关押在一起,是对过口供,打个眼色就知道怎么回答,一分开盘问,绝对会漏洞百出。
文老夫人也意识到这一点,心里开始打鼓,她张口欲言,徐大人冷冷瞥来一眼,“扰乱公堂者,杖责三十大板。”
文老夫人一噎,脸色青黑,到底不敢在徐大人面前造次,眼睁睁地看着护卫分别被带走盘问。
不一会儿,护卫全都一脸菜色,跪在地上。
文老夫人见状,头脑发昏,摇摇欲坠往后倒。
翠竹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徐大人看了口供,八份中有五份供出是文老夫人的命令。
他将口供扔在文老夫人脚边,“你可还有话说!”
文老夫人心中一颤,看着地上的供词,两眼发黑,昏厥过去。
商枝看着装昏的文老夫人,端起一杯茶,‘哗啦’泼在文老夫人脸上。
文老夫人烫得惊站起来,怨恨地瞪着商枝。
“王贤茹,你可认罪!”徐大人拿着师爷誉写的供词看一遍,让师爷拿过去给文老夫人画押。
文老夫人咬紧牙关,无论如何都不松口认罪,“不是我指使的,除非你们拿出让我信服的证据!”
徐大人懒得和她胡搅蛮缠,“王贤茹涉及故意行凶杀人案,将她关押大牢,明日再审!”
文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们敢!”
“带走!”徐大人一挥手,站起身离开公堂。
衙役将文老夫人拖了下去。
文老夫人焦急地喊道:“龚正华,我是冤枉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准备屈打成招吗?”
龚县令对文老夫人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若是冤枉,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文老夫人这才慌了,心知龚正华是动真格,想要降罪。
她被关押进黑暗恶臭的牢房里,熏的她干呕。一大把年纪,哪里受得起这种罪。
“放我出去!你们去通知文家的人,我要见他们!”文老夫人不肯认罪,也不肯抖出苏锦瑟,她心里面惦记着苏易那门亲事。左右没有出人命,等文家人周旋一番,她照旧无碍的出去。
“吵什么吵!再囔囔给你上刑!”狱卒大喊一声,吓得文老夫人立即噤声。
此时文家二房也快翻天了。
张氏接到了庚帖,送庚帖来的正是平阳候府二房何氏身边的林妈妈,她亲自过来送庚帖,代表何氏将这门亲事给苏景年订下来。
“二夫人,夫人十分喜欢文小姐,之前在京城里的时候曾经说过,谁娶了这位姑娘,便是谁家的福气。您瞧,到最后竟是我们平阳候府有这个福分。”林妈妈一团和气,夸赞着文曲颜。
张氏看着庚帖上苏景年三个字,五雷轰顶,一时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不是苏易?”她惊愕的说道。
林妈妈脸上的笑容一敛,沉着脸道:“二夫人不是与我们二少爷结亲,是与世子结亲?”
张氏不是个蠢的,事到如今,如何不明白被苏锦瑟那贱人给摆弄一道!
苏锦瑟已经将庚帖送到何氏的手里,纵然苏景年残忍暴戾,但是何氏却拿出了十足十的诚心。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自然会善待。
如果她拒绝这门亲事,不但将平阳候府给得罪,文曲颜的名声也会遭到妨碍。
张氏捏着庚帖的手指发白,心里十分痛恨苏锦瑟,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林妈妈,是我弄错了。之前锦瑟说是她的哥哥,我们没有弄清楚是哪一个。何姐姐能看上颜儿,是颜儿的福气。”林氏强颜欢笑,心里几乎快要气炸了,恨不得撕了苏锦瑟!
林妈妈脸上又重新堆着笑,“夫人已经将文小姐的八字与二少爷的合过,是天作之合。两家离得远,二少爷腿脚不方便,夫人的意思是既然两家都有结为姻亲的打算,便请大师挑选了黄道吉日,聘礼已经在路上,来年开春的时候,将文小姐迎娶进门。”
张氏倒抽口冷气,聘礼都已经在路上,说明何氏不许这门亲事出现任何的意外。
她不由得庆幸,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亲事。
“一切都有何姐姐做主,我心里很放心。”张氏吩咐丫鬟带林妈妈下去休息,“林妈妈舟车劳顿,先去休憩一番,待会用饭。”
林妈妈福身去后厢房。
“嘭”地一声,张氏一脚踹倒杌子,脸上的表情都扭曲起来。
文曲颜满面娇羞的进来,便见到盛怒的张氏,吓一跳,“娘,您这是怎么了?”
张氏胸膛剧烈起伏着,见到文曲颜,泪水滚落下来,将文曲颜揽进怀中。
文曲颜呆滞的抬手拍着张氏后背,心中惴惴,“娘,是亲事有变吗?”
“我的儿啊,是娘害了你!”张氏呜咽哭泣。
文曲颜看着桌子上的庚帖,遍体生凉。
苏景年……
是他!
张氏感受到文曲颜浑身颤栗,哭得愈发的伤心,“你放心,今儿我们吃下这个哑巴亏,娘一定会给你出这一口恶气!”
文曲颜脸色煞白,根本就没有在听张氏的话,两耳嗡鸣,只觉得这一辈子,她都完了!
张氏被文曲颜的反应吓一跳,她连忙让婢女扶着文曲颜回屋,请郎中号脉,确定无碍,她松一口气,转头拿着庚帖去县城找文老夫人。
张氏得知文老夫人被抓下牢狱,大吃一惊,连忙央求着差役,“官差大人,我有要事见老夫人一面,你们能否通融。”她往差役手里塞一锭银子。
官差推回去,就见到商枝与龚县令。
龚县令问道:“什么事大声喧闹?”
张氏跪在地上哀求道:“大人,求求您开恩,让我见一见老夫人。”
商枝看着张氏手里的庚帖,目光在她红肿的眼睛掠过,朝龚县令点了点头。
龚县令心中狐疑,却是松口让张氏见文老夫人一面。
“谢大人开恩!”张氏跟着官差去牢狱。
龚县令问道:“为何让她见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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