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晚宴,是皇亲国戚和重要的官员、商人才能参加的,我去参加,未免有些不妥。”沈凉墨不知道乔沐豪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的主意,所以并未轻易答应。
乔沐豪是个自己本身就拎不清的人物,在皇室里,也没有几个人看得起他,他总是拿着无聊当有趣,沈凉墨也并不想和他深交。
“当然是所有人的意思了。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很少来京城不说,我们去A城的时候还说找你玩儿,结果我去了几次也没有遇见你。这次你来京城,连商务部部长的帖子都把你请不来,可不得我亲自过来一趟?我们皇室虽然权力大,但是还是很想跟你们做朋友的,我们可也不想过高高在上的无聊日子。”乔沐豪一边抱怨一边说道。
沈凉墨自己在经济能力方面,已经是足以到影响S国经济命脉的程度,权力方面,又是贵为国际刑警队队长,所以在S国的皇室面前,一直都保持着低调行事,极少去京城。
京城来人的时候,他也很少出面接待,每次都借故有事不在,避开了。
他又不参与别人争权夺利的斗争,所行之事,又全部都是非常正义,所以皇室也拿他没办法。
要不然,这些年来,京城这边不知道会有多关心他的婚姻大事,要将自己的女儿、侄女塞给他当妻子。
不过得益于他曾经坐在轮椅上的那几年,到处都传言他丧失了那方面的能力,根本无法人道,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更没有见过他和女人做那种事情,所以京城里在这方面才消停着,没有出面指定他的婚姻大事。
毕竟可以拉拢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牺牲女儿的幸福。
不过,当沈凉墨不仅能人道,还能力超强,一枪一个准儿的消息传出来后,可又是来不及了。
毕竟S国也是一夫一妻的社会。小三这种东西嘛,始终是上不得台面的。
听到乔沐豪的抱怨,沈凉墨淡淡一笑:“商务部部长宴请的时候,我有点家事需要处理,所以未能成行。部长也表示了体谅。”
商务部部长位份虽高,年纪也大,但是在沈凉墨面前,依然很谦卑,不敢拿着架子。
乔沐豪又是一巴掌重重拍在沈凉墨肩膀上,说道:“嗐,我知道嘛,你老婆怀孕了嘛,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嘛,女人谁不怀孕生孩子?宫廷晚宴很难得的,一定要带着她一起去参加。八弟说了,你不去,我交不了差的。”
沈凉墨心念一动:“原来是八王爷想请我去参加晚宴。”
乔沐豪一怔,八弟乔沐昕让他来请沈凉墨的时候,叮嘱了他不需要提及自己的名字,可是为什么沈凉墨知道是八弟的意思了?
看着豪王爷愁眉苦脸思索的样子,沈凉墨知道,他的脑筋是想不到这么多的。
这一次既然来到了京城,当然会被皇室所拉拢。沈凉墨也不想一直避着这件事情,也许这次解决云千夜的事情,连带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也不错。
他说道:“那就请豪王爷转告皇室,到时候我会带着苏薇一起来参加的。”
乔沐豪击掌大笑:“我就说沈凉墨是识时务之人,八弟还说我未必能请到你。墨少,你这个脾气,我很喜欢呐。”
沈凉墨微微一笑,知道一定是八王爷激将了乔沐豪,让乔沐豪来请沈凉墨。
乔沐豪这人心肠没多少,所以不会引起沈凉墨的防备。
皇室的人心里的弯弯绕,真的多得让人难以数计,也不知道他们每天算计这么多,活得到底辛不辛苦?
次日还不到晚上,言以莫就带着手下的人匆匆过来了。
其实他现在过来,虽然依然是想挑战沈凉墨,但是他知道,以言家现在的情况,以他现在这样的身体情况,想要挑战沈凉墨,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言以莫还是过来了,这,毕竟是一个机会。
如果他不抓住,他人生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了。
他这两天吐血的情况又加重了,咳得像风中的蜡烛一样,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风吹来,将火星已经湮灭得只剩一点点,但是当风刮过,火苗又直起来,继续不依不饶地燃烧。
“大少爷,大少爷……”心腹下属扶着他,担心地喊道。
言以莫缓过一口气来,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但是递回给下属的手绢上,已经是沾满了鲜血。
黑色的血,让人触目惊心。
“大少爷,沈凉墨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强大,连S国的皇室,都争相拉拢他,简直是让他如虎添翼。大少爷你想超越沈凉墨,不急于这一时啊……”心腹下属貌似劝道。
“那你……你说,我还能在什么时候……还有机会?”言以莫喘息着,连话都说不全了。
心腹下属声音带着害怕的颤抖,但是却又真的是为了言以莫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留得青山在……言以莫咳嗽着,颤抖着,全苏格兰的人,都知道他言以莫,没有什么时间了。
三十五年之期,已经快要来到了。
他已经过完三十三年了。
确实,他来的目的,已经并不是想要再挑战沈凉墨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和沈凉墨,已经是云泥之别。
但是家中还有蓉蓉,还有母亲,他必须要尽可能的,将家中的事务撑起来,才能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放心地走,也坦荡地走。
不能留下柔弱的妹妹和无依的母亲……所以这一次,S国放出话,苏格兰的商人可以参与这一次的竞标,他马上就带人来了。
他已经是将死之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虚无的名声对于他已经聊无意义。
那么如果还能将家族尽可能的挽回一些的话,他还是愿意冒这次险的。
何况也不算是冒险,正当的生意竞争而已,又不是去杀人放火。
他将再次咳血的手绢揣入裤兜里,大步朝今天可以参与竞标的大厅里走去。
心腹下属推来门,门内清楚的灯光印照在言以莫苍白、清秀的脸上,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愕然。
因为大厅内,空无一人,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明明得知的消息,今晚生意的竞标,是在此地进行。
事先,也沟通联络了对方公司。
但是现在的情况……言以莫孱弱的身躯,感觉到一丝眩晕。
人在鼎盛时期的时候,总是精神满满,充满了无穷的精力,当然,也对自己的判断力充满了信心,做事无往不利。
可是在失意的时候,总是屡屡做出错误的判断,越来越走死胡同。
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以莫和心腹下属,警惕地看着四周,可是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得出有效的判断。
直到……言湘庭的身影出现在言以莫的面前。
言湘庭清贵高傲的脸庞上,噙着一丝单纯无辜的笑意,轻声道:“大哥,别来无恙。”
“是三儿。”言以莫心底莫名一松。
言湘庭在言家虽然被长辈不公平对待过,可是言以莫却对他平平,虽然没有对他好,不过也没有故意对他坏过。
言湘庭和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站在一起,那个女子看上去已经是人到中年,但是身上却有一种高贵无比的气质。
那个女子,自然是苏云了。
苏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托运了月之心项链,从而想从源头上找到血钻的去向。
血钻上的秘密,非常重要。
那是云家整个家族多年来呕心沥血的各种研究成果,也可以首先为她洗涮她的罪名,证明她从未将任何这些东西出卖过别的国家。
苏云开口说道:“莫少,今晚用一场莫须有的生意引你过来,是我们不对在先。不过我们确实有重要事情想要问你。”
言以莫心头闪过愤怒和失望,是的,首先是愤怒。
他时间已经不多了,正在竭尽全力地想要给妹妹和母亲留下点什么,却被眼前这个女人浪费时间。
他单纯无瑕疵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难道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就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苏云也没有时间去兼顾他的情绪,直接说道:“我为的是月之心项链的事情。莫少是月之心项链的承运人,但是却将项链弄丢了,我想知道,那个托运人到底是谁。”
言以莫眼眸里的笑容冷冷的,反问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可以开条件。”苏云淡淡地应了一句。
她看得出,言以莫现在的落魄,他急切地需要寻求帮助。也许不是为了他自己,但是他无论如何,是拒绝不了优厚的条件的。
果然,言以莫只是迟疑了三秒,便开口说道:“什么条件都可以?”
“是。”苏云笃定而自信地回答。
她相信,言以莫现在,已经开不出什么不可拒绝的条件了。
他最能开的,也许跟钱有关。
这个事情上,恰恰是用钱能够解决的问题,便是最容易的问题。
言以莫缓缓开口:“三儿正好在这里,我想要的,跟三儿有关。”
言湘庭的目光指向他:“你说。”
“蓉蓉便不说了,我妈确实做过很多事情,对不起你和你母亲。以后遇到我母亲,你心宽一点,别跟她为难吧。”言以莫幽幽地说道。
苏云倒是很意外,他竟然会说一件跟他自己,也跟钱财完全无关的事情。
言湘庭淡淡说道:“我早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了。狗咬我一口,我不见得会回咬狗一口。”
“你……”言以莫被言湘庭的话,激得吐出一口血来。
不过既然言湘庭开口了,言以莫知道,他也不会反悔了。
言以莫接着说道:“遇到蓉蓉的时候,也请你照拂一二。毕竟她也算是你的妹妹。”
“苏薇跟她好,我自然照拂她一二。”言湘庭依然只有这一个意思。
似乎就算现在已经放弃了苏薇,这世界上,苏薇也是一个能令他改变的人。
言以莫知道,言湘庭能说到这种程度,必然也能做到。
再多说其他的,反倒无益了。
只要妹妹和母亲安好,其他的家族振兴,钱财重聚什么的,言以莫倒并非很看重了。
他相信妹妹和母亲有能力过上快乐的日子,而快乐,并非和钱财挂钩。
至于父亲,言以莫并没有提。
也许父亲的心理*,和母亲的关系不睦,对于他的伤害也是非常巨大的。
只是身为人子,很多事情,无从评判而已。
言以莫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个委托我将月之心项链送走的人,非常神秘。来跟我交涉的时候,换了无数人来试探和刺探,证明我有能力承运的时候,才将项链交给我。可惜……我把项链弄丢了。更可惜的是……我也不知道那个神秘的托运人,到底是谁。”
言湘庭听到他这样说,眸底浮现出愠怒,条件说完了,再说自己不知道托运人到底是谁?
他的拳头捏起来,苏云轻轻扯住了他的袖子。
言湘庭遏制住自己的怒火。
言以莫接着说道:“我把项链弄丢之后,托运人非常生气,亲自带着人来,让人将我狠狠地打了一顿。他并没有动手,甚至没有说半个字,没有看我一眼。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好,竟然将这样贵重的物品弄丢……不过大约他也查出,弄丢项链不是我的本意,更不是我的监守自盗,所以只是将我手脚打断了事。”
言湘庭冷冷凝眸:“说这么多废话,意思还是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确实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混了这么多年,他站在我面前,我连一丝线索都无法搜寻到,也不用再继续混了。我被打之时,刻意狂吐了一口鲜血,装作不小心吐到了他的胸口。他的下属为他擦拭之时,我晃眼看到了他胸口的徽章。那枚徽章让我惊讶无比……不敢再去探究他的身份,只好继续甘愿被打,直到腿脚被打断。”
“什么徽章?”苏云马上问道。
“S国皇室*徽章。”言以莫勾唇,那个人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因为S国*徽章,只有皇室血脉的人,才有权佩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是纯正血脉的昭告。
苏云忍不住巨大的震动:“什么颜色?”
“黄金。”言以莫再次出口。
苏云“啊”的一声,却久久没有再反应。
S国皇室,只有国王和储君的徽章,是黄金色。
而王爷一辈的人,徽章是紫金色。
至于再下一辈的普通王子和公主等,则是佩戴白金色的王子徽章。
如果说那枚徽章是黄金色……
现任国王乔沐远可以佩戴黄金色,乔沐远的父亲,上一任的老国王乔明志可以,还有现在的储君,乔沐远的儿子乔承梁也可以。
如果言以莫没有说谎,范围一下就缩减到只剩三个人了。
言以莫见苏云的样子,以为她不信,淡淡说道:“我当时所看到的情况,和我现在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当时他让人打断我手脚,还说要让我痛上足足七天,不能医治。我知道他权力巨大,我们这样的家族,在国家机器面前,不堪一提。为了不让家族被我牵连,我足足七天,任由母亲在我*前哭泣,也不肯接受医治。医生要来给我包扎伤口,被我一枪甭了。”
这件事情,言湘庭还有印象。
当初言以莫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全家出动,医生被言以莫伤到的不计其数。
谁也不知道当初言以莫为什么那么固执倔强,死活不肯医治,活活忍痛七天七夜。
他的身体本就比常人弱,要不是他意志力坚定,早就被活活痛死了,根本站不到现在这个地方说话。
算起来,言以莫也算是条铮铮铁骨的好汉,为了家族,十分敢于担当了。
言以莫继续淡淡说道:“至于他的身份,和我用计谋见到的他的徽章这件事情,也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现在我也是将死之人,言家也没有什么权利财富了,告诉你们听一听,也是无妨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言以莫支撑不住,单手撑住高大门梁,又是一阵难以遏制的喘息。
苏云是相信言以莫所说的话的。
言以莫并不知道她跟皇室中的牵扯,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而且月之心项链牵扯巨大,一般人就算捡到,也不可能能够留下。
除非是皇室的人……
言湘庭开口道:“既然是这样,现在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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