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像是一个缥缈无极的梦。
梦里她好像回到了遥远的时空,看到一个白衣白须的老者拎着药葫芦,在一片繁华的街道上穿行。
老者笑得轻松,偶然抬头看了看天边的风云迹象,忽然面色肃然掐指一算,口中喃喃自语,“合该今日在此遇见,既有此缘,我便助他一助好了。”
那老者的身形闪动,风驰电掣下到了一处巍峨宫门前,朝守卫笑道:“去禀告你们陛下,医神熏池来访。”
“医神?”
守卫还没反应过来,熏池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等你们禀告孩子都要出生了,我还是自己进去好了。”
说罢身形一晃,竟凭空消失在众人跟前,守卫傻眼半晌,才想起正事,“快!快进去禀告陛下!”
画面转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赶来,在殿门外被宫女拦住。
“陛下不能进去,产房不祥!”
被称为陛下的男子大手一挥,将宫女推到一旁,“什么吉祥不吉祥,皇后难产,朕怎么能视若无睹?”
说罢不顾众人劝阻,大步迈进寝殿。
内室里,皇后满头大汗,痛苦地尖叫着,“陛下!万一臣妾不能平安生下孩儿,你一定要答应臣妾,全力保孩子!”
陛下握着她的手,“不,朕在这里,朕不会允许你出事的!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这是朕和你的第一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他都会是北璃下一任国君!”
殿中之人闻言大骇,面对难产的皇后更加小心翼翼,可无论皇后怎么使劲都生不出孩子。
她的气息渐渐变得微弱,寝殿的门忽然被风吹开,熏池哈哈大笑,“我来得正是时候,都起开,这个小丫头让我来接生!”
皇帝望着眼前白衣若仙的老者,大为惊讶,“这位山人……是谁?”
侍卫跟在后头,气喘吁吁进来禀告:“陛下,他自称是医神熏池,走起路来和风似的,属下实在拦不住啊!”
画面再度跳转,熏池怀中抱着初生的婴儿,帝后夫妻二人欢喜非常,“多谢医神,今日多亏医神,皇后与公主才能母女平安。医神,您是如何知道皇后腹中是个女胎的?”
熏池抱着孩子轻拍,口中念念道:“今日路过京城,观天象不凡,心知九州大陆未来之主将要诞生,特来恭贺。”
“什么?九州大陆未来之主?”
皇帝大骇,熏池哈哈大笑,“陛下奉先祖遗训,一生致力于救九州大陆三国一统,只是久久等不到时机。怎么,如今我说着孩子将来能一统九州,陛下不乐意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
皇帝轻叹一声,“先祖留下的遗命非同小可,北璃数代积累兵强马壮,朕却迟迟不能发兵西昆与东灵两国。非是不敢,而是担心发动战争会使江山染血,百姓流离失所。朕原以为在朕有生之年一定会等到一统三国的那一天,没想到医神告诉朕,这个重担将来会落在朕的女儿身上。她这样小,这样软,朕怎么舍得让她来完成这件事呢?”
熏池微微合目,将孩子递给皇帝,“天道自有定数,非人力可改。还有一句话告诉陛下与皇后,这孩子生来背负大业,也背负血光之灾。多年后北璃皇室会有大难,这个孩子不能留在国中,让我把她带到仙人谷去吧。”
“不,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难产脱力的皇后躺在床上,朦胧中听到熏池的声音,下意识挥舞着双手阻止他,“医神,求求你不要带走我的孩子。我已经三十五岁了才有这么一个孩子,她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将会是我唯一一个孩子啊!”
皇帝隐约意识到什么,坐到床边安抚皇后,“皇后,孩子是医神接生的,难道你不相信他的话吗?如果北璃皇室注定有一场大难,我们留着孩儿只会给她带来危险,不如让她随医神离开,不好吗?”
熏池微微点头,“一统九州是北璃皇室世代相传的心愿,我愿意帮上一把,是不忍看见三国混战,百姓流离失所。这个孩子我一定会好生照顾,让她长成一个合格的天下之主。”
皇后泪流满面,心中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又明白这才是对孩子最好的选择。
熏池将襁褓放在她枕边,“二位若舍不得公主,就给她娶个名字吧。”
皇帝往外迈了几步,透过寝殿大门看到天边云彩斑斓,呈现片片破碎的奇景,便道:“一天云破碎,两树玉扶疏,便叫她玉扶吧!”
……
“大哥哥!”
玉扶恍然从梦中醒来,睁眼便看到月狐担心的面容,她身后围着顾寒陌等人。
“醒了醒了,玉扶醒了!”
顾宜欢喜地大喊,玉扶拧着眉头,“我记得方才二哥随大理寺的人离开了,一个传令的士兵摔倒在门前,他……他说大哥哥战死了?”
她以为这也是一个梦,就和她梦中那些关于她身世的画面一样,都是遥不可及的事。
顾述白武功那么好,兵法韬略更是样样精通,他怎么可能战死?
月狐不自在地把眼别开,顾寒陌眉头紧锁,顾温卿几个刻意躲着她的目光,似乎有什么不敢和她说的话。
玉扶的心顿时沉到谷底,才明白那不是一个梦,而是现实。
她低着头不说话,众人越等越担心,顾宜第一个沉不住气要说话,玉扶忽然抬头,“那封军报呢?让我看看,我不相信他真的死了。”
顾寒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短短一个时辰,玉扶从咋一听闻顾述白战死直接昏厥,到现在的冷静,转变快到让人不知所措。
他确认玉扶现在的情绪可以接受这件事,才把军报从袖中拿出来,玉扶飞快接过,从头到尾一字一句看下来。
她一面看,顾温卿一面解说,“军报上说,是西昆驻守边关的守军趁夜偷袭,顾家军措手不及。虽然最后整顿了军型将地方打退,可大哥却……”
玉扶道:“尸首呢?为何这上面一句都没有提到尸首?”
顾寒陌抑制胸中激奋道:“我问过传信回来的士兵了,他说当时有人听见大哥的屋里有打斗之声,等局面控制住再进去,才发现地上除了一大摊血什么都没有。大哥的尸首……许是被昆吾伤的人带走了。”
“没有尸首就不能说他死了,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玉扶揭开锦被,挣扎着下床,“我要去边关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将军一定会同意的……大将军呢?”
顾相艰难道:“玉扶,父亲听闻军报内容之后急得吐血,幸好有月狐在才稳住了他的身子。大哥是一定要找的,但是你不能亲自去找。一下子两条噩耗传来,父亲已经够心力交瘁了,他怎么忍受得了你也离开呢?”
玉扶不解道:“什么两条噩耗?还有什么?”
顾相自知说漏了嘴,他看了看众人,硬着头皮道:“你昏迷的这一个时辰里,大理寺的人又来了。二哥已经被关进大理寺监牢,他们还想传讯父亲,见到父亲吐血才暂时离开了顾侯府……”
此时此刻的顾侯府,正是风雨飘摇之际。
玉扶颓然坐下,脑海中有无数个念头乱糟糟地浮现,她尽力压下顾述白战死之事带来的震撼与悲痛,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梳理这些事。
一向话不多的顾寒陌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不让二哥去大理寺。如果二哥在府里,至少还有个主意。而我身为你们的兄长却这么没用,此刻却束手无策,帮不了父亲,也保护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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