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弼一顿,放下了酒碗。
“你呀,还是小时候的性子。凡事这么较真。虽然军中有令不得饮酒,但是话又说回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弼玩笑道。
“只是,如今我哪还有心思喝酒,兄弟们先我而去,霍将军生死不明……唉!”冷无双一声长叹,瞬间红了眼眶。
李弼赶紧收起嬉皮笑脸。
“放心吧,无双,兄弟之仇,我李弼义不容辞。”李弼自己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两人不知不觉坐到了天明。冷无双要付酒钱,可是那老头死活不收,无奈作罢,背着醉的稀里糊涂的李弼回了军营。
两人走远,老头忽然收起笑脸,关了门,走进了后屋。
一个穿着短衣皮甲虎皮靴的彪形大汉正掂着铁锅忙的不亦乐乎。灶台旁烧火的是一个一身素衣青袍绒披风的年轻人,正一边烧着火一边看着书,案板上搁着两柄宝剑。
“好了,人走了,不用做了。”老头直起了身子,说道。
“不早说,这又一锅。”那大汉嘟囔到。
“咱们自己吃。”老头笑道。
“那我去叫梅一。”年轻人调皮的眨眼道。
老头见状会心一笑,转身离开。
没多久,一桌四人,动起了筷子。
先前那老头此刻穿着一身灰色棉衣,长袍,棉帽。身后的条凳旁,放着一个小书箱。
“老先生,你的书我看完了。”年轻人将书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
“这书还是听着有趣,下回给您捧场去。”
“若是有缘,那就多谢了。”老人笑道。
……
塞上楼对面,那卫兵正躲在小巷口注视着。
……
军营。
“无双,怎么样?那塞上楼有动静吗?”
醒了酒的李弼晃着脑袋走进了冷无双的大帐问道。
“还没有。”冷无双正收拾着衣物。
“你说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不会是敌人的探子吧?”李弼猜测到。
“说不好。”
“对了,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撤?”李弼问道,他接到了从西平传来的常丹密件,询问他什么时候撤回。
“撤?”冷无双停下手中的事情,惊讶的问道。
李弼也是一愣。
“对啊……不然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视一阵。
“要撤你撤。”冷无双忽然冷冷道。
“可是我接到了军令。”李弼看着冷无双说道。
“我们撤回去又能如何?不是还有联军吗?我们不如守在这里,若是联军大胜,我们还可以断敌退路,若是正面苦战,我们可以两面夹击,若是正面不胜,我们就算回去也于事无补。”冷无双激动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无双,你是想派人去找霍将军吧……”李弼知道冷无双的心思,他心中不舍自己的将军,想留在这里,好打探将军的下落。
冷无双沉默了。
李弼想了一会儿。
“我带异龙营回去,你留守在这里,你看怎么样?少主和府帅那边我来应付。”李弼正经说道。
冷无双看着李弼,不知何时心软了起来,一时竟有些感动,了解自己的,莫过于这些一起长大的挚友和军中历经生死的同袍了。
他点点头。
“虽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我李弼在这件事上没办法,府帅对我有恩,我必须保护公子的安全,所以……”李弼难过的解释道,其实,他知道冷无双说得对,就在这里,可以断敌退路,他也想留下和冷无双一起。
“不必多说,你我兄弟,都明白。”冷无双走上前,拍了拍李弼的肩膀,轻轻笑道。
李弼皱眉一笑,一拳打在冷无双胸口。
“那我明日就启程,这里就交给你,那个塞上楼,得好好查查。”李弼说道。
“我知道。”冷无双点点头。
“我这就回去准备了。”
“好。”
……
翌日,天空灰蒙蒙一片,飘起了小雪。
南城门。
修整后的异龙营精神焕发,士兵们个个红光满面。
冷无双和李弼并排往城外走着。
“没想到刚刚见面,又匆匆分别,实在是不痛快。”李弼感慨到。
“国家有难,男儿当战,兄弟之情,容后再叙。”
军旗猎猎,小雪纷纷,长街送君终须别,折柳不是春。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到这吧。”李弼停步,向冷无双说道。
“也罢,多走几步,徒增伤感,那你一路保重。”
“保重!”
两人别过,大军已经走出很远,后队刚刚全部出城。
李弼挥手告别,策马扬鞭,准备启程。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冷无双想起什么,冲着李弼的背影喊到。
李弼没有回头,举起马鞭晃了晃。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