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见魏国公又吐了血,张氏吓坏了,伸出一双保养得十分精心的手就扶住了魏国公。
这可是她的真爱,吐血吐得叫人心疼到了十分。
再如何,这血吐得也太频繁了些。就算张氏愚笨,却也明白,吐血多了总不是一件好事。
老太太见素来倚重的长子在自己面前明晃晃地吐了血,脸色微微一变微微抬起了半边身子,动了动嘴角儿,心里也十分心疼儿子。
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长子,从前是得到了她全部疼爱与厚望的孩子,如今成了这个模样,哪里有不心疼的呢?她也颤巍巍伸出手,仿佛想要搀扶一下伏在椅子上努力喘息,喘息得犹如破旧的风箱一样的儿子,有些后悔这样直白地说起韦氏的不堪,然而她的手,却在看见几个女孩儿的时候,微微一顿。
眼前浮光掠影无数的旧事,她最后眼前看见的,只有一个苦笑消瘦的女子,在病榻上最后的流下的眼泪。
她对她说,“母亲,阿青日后,就托付给母亲了。”
那是她更无辜的儿媳妇儿,貌美如花,本该有最好的人生与幸福,却被人欺凌辜负,死在了最好的年纪,怀着痛苦与不舍。
这是魏国公府欠了她的,比起长子如今的心痛,那个孩子撕心裂肺的痛苦,还在眼前。
至少,她儿子还活着……
老太太的目光变得清明了起来,抬了抬手,在几个孙女儿诧异的目光里缓缓坐了回去,有些冷酷地说道,“韦氏,贱婢之子。得陛下青眼,哪怕江夏王世子是个断袖,也便宜了他们!”她见魏国公霍然抬头,便冷冷地说道,“况,此事与我家无关,我听说乃是贵妃请求,皇后进言,陛下觉得正合适,才定了这亲事。若不是御赐,这等卑贱之家,只配去嫁给商户!”
士农工商,商户在本朝最低贱,完全没有身份,老太太说这个就有点儿夸张了。
韦氏再不堪,也是官门。
“母亲!”老太太当年是知道他的心的,魏国公没有想到老太太竟然会说出这样堵心的话,一颗心顿时捅得不行。
“可就算是断袖,那,那也是亲王世子呀。”张氏可惜坏了,也觉得断袖什么的不是事儿,这年头儿只要得了体面,谁还管他宠爱谁呢,一边给魏国公拍着后背,一边瑟缩地看了一眼冷着脸方才还要休了自己的老太太,满头的珠光宝气上头往下滴滴答答地淌水,讷讷地说道,“那韦氏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好运!若不是冀王不允,这婚事,我,我是极喜欢的……国公爷!”
她眼见魏国公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住了自己,突然拿手扒拉开自己,顿时惊呼了一声。
魏国公用从未看过她的怨恨眼神看着她。
“你早知道江夏王世子之事?”他的声音,冷入骨髓。
“知道呀。”这个当初如玉断然拒绝的时候,张氏就知道了,见魏国公询问自己,便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她一脸无辜,魏国公见了简直要昏死过去,顾不得眼前发黑头晕目眩,恨不能一耳光抽在张氏的脸上!
“你为何不与我说?!”早知道江夏王世子是这么个性子,他怎能叫韦氏的最疼爱的侄女儿嫁过去当个活死人?!想到这婚事贵妃与自己透出来时他还觉得极好,因此一力促成,魏国公就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忍着喉间的一股鲜血指着张氏骂道,“你就这么看不得别人好过?!”
他辜负了韦氏对自己的期望,亲手坑了她的家人,日后怎么面对那个对自己全心信赖的女人?
他竟然成了伤害她的人。
她离京前握着他的手求他照拂她的弟弟,可是他却……
“父亲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叫人坑害的是你的亲闺女。”如玉见魏国公为了一个贱婢之家竟然要与张氏翻脸,目光落在他满是鲜血的衣襟儿上一瞬,突然冷笑说道,“只怕若赐婚的是我,父亲再不会管的。”
他不会管自己在江夏王府是不是幸福,只会在外自称一声世子老丈人,拉拢朝臣当他风光无限的魏国公,甚至她死了,他都能“不计前嫌”,依旧与江夏王府往来。
没准儿还能再舍一个亲闺女,给人家世子做一个继室,把这姻亲给拉拔得更妥帖。
“你!”魏国公指了指骄纵不驯的如玉,只恨不能抽她。
“自甘堕落。”他看着还觉得英国公府挺好的如玉,冷冷地说道。
宋云焱是个白身,若不是老太太一意孤行,他断然不会将如玉嫁给他,哪怕出身英国公府都不行。
英国公不是因喜爱魏国公府中某人就会与他和解的性子,不然那厮那样喜爱魏三,却依旧对他不假辞色。
魏国公捂了捂心口,知道这件婚事再不能转圜,此时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他努力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猛地呕出一口血,就见这血落在地上,竟然微微发黑,他心中一凛正要起身,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竟起不来。
他心里一惊就知道不好了,努力地坐下,见张氏还呆呆地,仿佛对自己的喝骂没有回神儿,目光一闪,便与张氏和声说道,“我一时恼怒,伤了你的心,是我的不是。”
他竟难得地与张氏告罪,陪坐的如意都惊呆了。
“哼!”张氏初时叫魏国公吓坏了,见他这次竟来要好自己,高高抬起了下颚,哼了一声,很有些娇嗔。
见她还伪装撒娇小姑娘,魏九姑娘又一呆。
“无事献殷勤。”如玉就在一旁冷笑道。
“别火上浇油了。”若魏国公真的翻脸过来抽人,还不是白挨?眼下靠山们不在,魏九姑娘急忙拉着姐姐做老实人。
左右血都吐了,还要什么口头上的上风呢?
“别闹了。”魏国公也叫张氏恶心得够呛,只是眼下用得上她,他努力宽慰,叫张氏喜笑颜开,并保证不会休了她。
见张氏美艳的脸上笑得如同花开,人依偎过来不说,一只手还隐蔽地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那含义不必说都看得出来的,魏国公脸色发青,真想问问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眼下还“重伤未愈”呢,然而见她柔情满脸,他也知道,若不来点好处,她是断断不会与自己听话。
“晚上,我去你房里。”魏国公浑身都疼,却还是敛目轻轻地说道。
张氏见他终于愿意与自己在一处了,心里也生出无限的柔情蜜意来,波光如水,潋滟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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